崔耕
2024年，成都的小说家们保持了对现实的强烈关注。他们题材丰富，笔法各异，用不同的方式对现实进行揣摩、描述、解析、批判，展现出面对现实时十分真诚的一面，同时力图呈现出现实最真实的样子。本文选取2024年度成都小说家们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分门别类地进行总结，让大家对本年度成都地区的小说创作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出版、发表成果
（一）出版成果
阿来再版经典小说《云中记》，十月文艺出版社，2024年全新修订版。
何大草《夜行者：从荆轲到铸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24年9月出版。
熊焱《白水谣》，花城出版社，2024年6月出版。
杜阳林《立秋》，浙江文艺出版社，2024年5月出版。
张生全《大宋籍田歌》，四川文艺出版社，2024年10月出版。
凸凹《安生》，四川文艺出版社，2024年1月出版。
王棵《芦哨声声》，长江文艺出版社，2024年2月出版。
张者《万桥赋》，四川文艺出版社、重庆出版社，2024年4月出版。
莫然《好雨知时节》，四川文艺出版社，2024年9月出版。
夏桑《跑去她的世界》，新星出版社，2024年9月出版。
何大草《坡地手记：小杨老师和她的大学》，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4年4月出版。
党鹏《小姨阿妞》，贵州人民出版社，2024年2月出版。
杨代军《边缘人密码》，线装书局，2024年1月出版。
赖丽明《背巷》，云南美术出版社，2024年1月出版。
卢一萍《白山》，繁体字版在美国出版。
（二）重要发表成果
罗伟章：《红砖楼》发表于《收获》2024年第4期，《讲述姚君》发表于《钟山》2024年第6期。
裘山山：《红影子》发表于《上海文学》2024年第6期；《大叶紫薇》发表于《作家》2024年第6期，被《小说月报》2024年第8期选载；《青花瓷》发表于《四川文学》2024年第8期，被《小说月报》（大字版）第11期选载；《绿挎包》发表于《芙蓉》2024年第11期。
马平：《猛追湾》发表于《人民文学》第11期。
卢一萍：《查果拉》发表于《绿洲》2024年第6期，《小说月报》2025年第1期转载，《小说选刊》2025年第1期转载。
骆平：《拥有阁楼的女人》发表于《花城》2024年第6期，《门后的爱人》发表于《小说月报》（原创版）2024年第2期。
熊焱：《书正翻到某一页》发表于《作家》2024年第5期。
杜阳林：《童话城堡》发表于《芙蓉》杂志2024年第1期，《隧道》发表于《青年作家》杂志2024年第2期。
王棵：《莫尔乌的晚餐》发表于《青年文学》第3期，长篇小说《月亮岛上》发表于《四川文学》第9期。
羌人六：《尔玛传说》发表于《民族文学》2024年第5期，《燃比娃》发表于《草地》2024年第3期，《尼啰甲格》发表于《边疆文学》2024年第7期，《羊角姻缘》发表于《大理文艺》2024年9期。
英布草心：《蛮山之上》发表于《民族文学》2024年第3期。
王刊：《门就要开了》发表于《芒种》2023年第12期，被《小说月报·大字版》2024年1期选载，《海外文摘》2024年第3期选载；《走快的时针》发表于《山花》2024年第6期，《小说选刊》2024年第8期选载，《作品与争鸣》2024年第9期选载；《脱轨》发表于《红岩》2024年第4期；《主角》发表于《广西文学》2024年第7期；《给死者文集写序》发表于《四川文学》2024年第7期，《小说月报·大字版》2024年9期转载；《裂口》发表于《飞天》2024年第11期。
贾煜：《昙花未现》发表于《香港文学》2024年第11期。
甄明哲：《星河花园》发表于《人民文学》2024年第7期。
王欧雯：《气流深处》发表于《萌芽》2024第2期；《踏水》发表于《星火》2024第1期；《无从追寻深林》发表于《当代人》2024第2期；“第三届四川省小说家星火计划”《钻出那个夜晚》《行迹覆盖野林》发表于《四川文学》2024第6期；《远山在上》《深蓝里追鲸》发表于《青年作家》2024第6期，《深蓝里追鲸》被《长江文学好小说》2024第9期转载。
吴洋忠：《月下走狗》发表于《三峡文学》2024年第6期，《小偷》发表于《延河文学》2024年第7期下半月刊，《九片鳞》发表于《青年文学》2024年8月，《格里猫》发表于《山东文学》2024年9月，《金锁套》发表于《青年作家》2024年11月，《婚事》发表于《胶东文学》2024年11月，《细雪》发表于《山西文学》2024年12月。
小乙：《第二空间》发表于《广州文艺》2024年第4期，《恋爱漏洞》发表于《科幻立方》2024年第4期，《替身》发表于《中国校园文学》2024年第9期。
卢鑫：《江流宛转》发表于《西部》2024年4期“跨文体”栏目，《玉树临风》、短篇小说《玉章北街》发表于《四川文学》2024年第12期“四川小说家星火计划”栏目，《神农与墟中人》《往生》《浪漫派》发表于《青年作家》2024年第12期“四川小说家星火计划”栏目。
杨不易：《破茧》发表于《延河》2024年第1期，《重影》发表于《福建文学》2024年第7期。
创作实绩
（一）荒诞现实主义的创作
罗伟章的《红砖楼》是一部以荒诞现实主义风格为主的小说，讲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东轩市的作家、艺术家聚集在一幢显眼的红砖楼中的故事。小说通过主线故事展现作家群体中的一些不良现象，如急功近利和缺乏深远的意义感。红砖楼是一个象征，既是作家们聚集的地方，也是精神沦陷和自我救赎的场所。小说中的前辈作家冉强与年轻人盛华的相遇，揭示了个体如何在体制内被异化，以及他们如何面对内心的恐惧、惰性和利益考量。《红砖楼》很圆融地延续罗伟章一以贯之的对生活的洞察力和人物刻画能力，通过荒诞现实主义和黑色幽默的手法，深刻揭示作家群体的精神困境和人性的复杂性，同时展现对生活世界精准的艺术提炼和表达能力。
（二）历史与现实主义的创作
《夜行者：从荆轲到铸剑》是何大草的历史小说集，收录了4篇代表作，分别是《一日长于百年》《鲁迅先生安魂曲》《李将军》《衣冠似雪》。这些作品通过描绘卞先生、鲁迅、李广和荆轲等历史人物在黑夜中面对孤独、死亡、虚无时的内心状态，展现了生与死的映射，以及人性的复杂性。这些故事不仅是对历史的重新想象和填充，也是对个体存在和文化精神的深刻反思。何大草在小说中对历史进行一定程度的重构和虚构，颠覆传统的历史认知，使读者对历史有新的理解和感受。
熊焱的《白水谣》讲述一个家族7代人跨越百年的故事。每一部都有不同主角，但均采用第一人称叙述。上部以家庭的第四代人杨浩为叙述主线，时间跨度从1949年到1966年，展示普通人在时代运动中的悲欢离合，反映家庭命运与社会变迁的关系。中部以家庭第三代人王秀莲为主角，采用倒叙方式，回溯家族百年往事，描绘地主家庭中的明争暗斗和时代变迁，最终顺叙到改革开放前夕。下部从20世纪90年代起，以第六代人杨希望为叙述主线，一直写到21世纪10年代，探讨时代变幻中个人的挣扎与奋斗，以及不同人物在社会变革中的迷失与重生。通过家庭的兴衰荣辱，展现从清末到新世纪的时代变迁，揭示个体在历史洪流中的存在本质和心灵隐秘，是一幅宏大的时代长卷和生活图景。
刚拿下骏马奖的羌人六，其多篇小说都意在将羌族神话传说与部落人民的现实紧密结合，创造出一个既神秘又真实的世界。《尼啰甲格》讲述羌族少女阿勿巴吉和她所在的羊部落，在喀尔克别山一带的艰难生活以及寻找新家园的历程。喀尔克别山象征着神与人的界限，尼啰甲格则象征着希望和新生，丰富了小说内涵，探讨生存、信仰、命运和希望等深刻的主题。《尔玛传说》（节选）讲述羌族神话故事《取火种》的传奇，聚焦羊部落首位女首领阿勿巴吉和儿子燃比娃的故事。小说讲述了一个民族的迁徙和新生，具有历史厚重感，展现羌族的文化和信仰。
英布草心的《蛮山之上》围绕一个彝族山寨的生活展开，以主人公支耳的视角讲述山寨中的一系列悲剧事件，反映彝族人民在特定历史时期的生存状态和精神面貌。小说采用多线性叙事，通过不同人物的视角交织出山寨的全貌，探讨生存、尊严、家庭、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冲突等深刻主题。小说结合彝族历史，深度解读彝族的山村世界，展现特定社会和文化背景下的人物命运，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和深刻的人文关怀。
张生全的《大宋籍田歌》是一部以宋朝太宗时代为背景的长篇历史小说，主要讲述田锡这位历史人物的生平及其所处的时代背景，通过田锡的人生经历，展现北宋社会风貌及政治斗争，探讨儒家精神在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体现作者对古典儒道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的深思。田锡的经历与朝中大臣朋党争斗、储位之争、蜀地百姓动荡等重大历史事件紧密相连，使故事主线复杂而富有张力，展现田锡直言敢谏、勇于担当的儒道精神，潜心求学、耕读传家的人生态度，清廉为民、休养生息的政治追求。
卢鑫的《玉章北街》《挑到天上去》运用历史与现实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玉章北街》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讲述一个家庭的历史和移民史。女孩的家庭专卖厨卫设备，通过家庭成员的互动和对话，展现外来商人的生活状态和语言特色。《挑到天上去》讲述主人公作为“挑二哥”，从长江边的云安小镇出发，挑盐前往湖北利川的艰难旅程。故事中融入历史背景，展现特定时期的社会状况。通过对旅途中的人物和事件的描写，展现主人公的心理变化和成长，也通过对底层人民生活的描绘，体现现实主义的写作风格。
王亦北的《猎人》通过二爷爷的归来，揭示一个家族的悲剧。二爷爷曾是村里的猎人，随着女儿凤芹的悲剧，他的生活发生巨大变化。小说通过二爷爷的视角，展现乡村社会的变迁和个体的苦难，带有深刻的社会现实主义风格，又与地方与个人的历史相结合，通过细腻的心理描写和对个体情感的深刻探讨，展现现代社会中个体的孤独和对自我认同的探索，以及在传统与现代价值观之间的挣扎。
（三）日常生活与现实主义
对日常生活的描写是现实主义小说的一个重要题材，这类题材因其跟生活的贴近，拥有基数较大的读者群体。如何通过对日常生活的描述，揭开生活的表层，显露出生活某些侧面的真相，对作者的笔力也是巨大的考验。2024年，成都小说家们展现出让人欣喜的能力。
裘山山的作品多以日常生活为叙述对象，通过对不同人物的日常生活细节的描写，探讨相关的社会问题。《红影子》通过桑局和“红影子”两个角色的对比，探讨老年人的生活形态，展现不同老年人的生活态度和选择。《大叶紫薇》主要讲述叶小龙在而立之年回到故乡，以种植花草的技艺为生的故事，传递出人类对植物世界的深情厚谊，描绘了人与树木之间微妙而神奇的联系，深刻诠释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永恒主题。《青花瓷》围绕小殷的家庭琐事展开，语言看似质朴素雅，实则言简意丰，显示作者的语言驾驭能力和对人性细腻的观察以及温和的叙事风格。《绿挎包》是一部深刻探讨家庭、婚姻和人性的短篇小说。通过“我”的视角，讲述“我”的公公婆婆的无爱婚姻故事。小说呈现了时代的标签与标签下的心灵图景，探讨了单一时代标签中人性的复杂性。
马平的《猛追湾》以茶舍老板娘万璐和常客顾一芒的关系为核心，围绕他们的生活和周围人物展开。对人物的情感变化有细致描写，通过对话和内心独白，展现人物复杂的情感世界，并将环境变化与人物的心理状态相结合，如天气的变化与人物情绪的波动相呼应，增强故事的感染力。采用多线索叙事结构，通过不同人物的视角和故事，逐渐揭示整个事件全貌，增加故事的层次感。
骆平的《拥有阁楼的女人》讲述一位中年女性大学教师在面临职业生涯的终结和个人生活的重大转变时，对自我价值和生活意义的深刻反思。《门后的爱人》是一部探讨现代人内心世界和社会关系，以及婚姻、孤独与自我隔离的小说。骆平的作品大多是典型的现实主义风格：小说紧贴现实生活，通过对当代高知女性日常生活的细致描写，反映中年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生存状态和精神追求，充满对人性、家庭和社会的深刻关怀，展现人文主义精神。
卢一萍的《查果拉》讲述顶嘎边防连官兵在喜马拉雅山脉中的艰苦生活和守卫边疆的故事。小说以艾札达的视角展开，描述他从西安陆军学院毕业后主动要求到西藏军区服役的经历，以及他在查果拉哨所的戍边生活。卢一萍的小说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细腻的情感描写和独特的地域文化特色，现实主义作家的风格鲜明。
熊焱的《书正翻到某一页》讲述一个农村家庭的故事，核心人物是父亲杨小奇，一个对书籍有着深厚情感的木匠。故事从母亲因为父亲忘记买化肥而离家出走开始，展现家庭成员间的复杂情感和生活挑战，书写父亲的改变和母亲的觉醒。通过一个家庭的故事反映社会变迁对个人和家庭的影响，以及书籍在人们生活中的独特地位。
杜阳林的《隧道》是一部描绘悲剧人生的作品。故事从李正宵计划自杀的微博“遗书”开始，逐步展开他从童年到青少年的悲惨经历。小说以现实主义的手法，深刻揭示社会底层人物的苦难和挣扎，以及人性的复杂和阴暗。小说中的“隧道”不仅是实际的物理空间，也象征着主人公生命中的困境和黑暗时期，以及他对光明的渴望和追求。中篇小说《童话城堡》以康小希（小希）的视角展开，讲述他从出生到去世的一生。“童话城堡”的设定与小希悲惨的命运形成鲜明对比，揭示了现实与理想间的巨大鸿沟。小说触及医疗、教育、家庭关系等社会问题，引发读者思考。
王棵的《莫尔乌的晚餐》通过讲述一个名叫红桥的男孩和一位名叫莫尔乌（或桃民）的老人间的故事，展现乡村生活的温馨与变迁。小说运用象征与隐喻的手法，展现人物的成长和变化，以现实主义的笔触，描绘乡村生活的现实面貌，包括人物的生活状态和社会变迁。
袁远的《火山》讲述霍兰和历月白两位女性的故事，展现两个女性在面对生活挑战时的不同态度和选择，以及她们间的关系和相互理解。《无字信》讲述退休报纸投递员老胡的生活。老胡退休后照顾患有老年痴呆的丈母，丈母去世后，重回报社送报纸。在送报中，遇到孤独老人赵爷，两人建立深厚的友谊。袁远擅长通过人物的内心独白和对话，展现人物的心理变化和情感冲突。小说中涉及家庭暴力、网瘾、老年人孤独等社会问题，用平凡的故事展现出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以细腻的叙述引发读者思考。
贾煜的《昙花未现》讲述林菱在面对家庭和个人生活挑战时的心路历程。林菱在监狱接受警示教育时，心系女儿小樱的家长会，对家庭的担忧和对工作的不满构成故事主线。故事最终以林菱对家庭、婚姻和个人成长的深刻反思结束。贾煜的写作风格注重人物心理的深度挖掘和情感变化的细腻描绘，通过丰富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塑造，展现现代女性在家庭与个人成长中的挣扎与蜕变。
卢鑫的《浪漫派》讲述主人公在中秋节前夕的生活片段，包括与二伯常方的互动，以及对旅行和自由的向往。通过主人公的内心挣扎，展现现实生活与个人理想的冲突。小说中对日常生活的细致描写，展现了人物的生活状态和社会背景。
王欧雯的《踏水》讲述陈安娜在城市中的漂泊生活，偶然在咖啡店相遇童年邻居许胜。故事探讨了城市生活中的孤独和归属感的缺失，反映了城市化进程中个体的困境和对过去的怀念。《气流深处》围绕主人公的内心挣扎和对过去的回忆展开，探讨身份、记忆和家庭关系的复杂性。
值得一提的是，从前鲜少露面的文学新人吴洋忠2024年产出颇多。他的作品多以家庭为背景，《格里猫》讲述李子群在养老院探望患有严重阿尔茨海默症的母亲的故事。通过李子群的视角展现养老院的生活现状，以及他与母亲复杂的情感纠葛。《九片鳞》讲述主人公将患有严重脑衰的母亲从养老院接回乡下，希望通过亲情和自然环境的疗愈改善母亲病情的故事。主人公在照顾母亲的过程中，反思了家庭、责任和生命的意义。
（四）现实主义与社会批判
凸凹的《安生》以中国快速推进的城市化进程和社会大转型为背景，通过天著青城别墅区的建设和生活案例，展现业主、物业、社区三者之间的利益纠结、矛盾冲突和命运共情。作者用轻松谐趣的语言，讲述了一个关于“住”和“房”的中国故事，使沉重的社会问题以更亲切的方式呈现给读者。树枝状叙事结构使故事线索错综复杂而相互关联，增强了叙事的张力和深度。小说采用意识流、蒙太奇、复调、经典叙事学等多元写作手法，使物理时间和心灵时间在人物命运链条上展开，前因后果，拉近又推移。小说展现了作者较强的社会洞察力，是一部深刻反映现实的小说，也是写作风格和技巧的集中展现。
甄明哲的《星河花园》讲述何彼鸥在星河花园小区的生活经历。作者通过对一个普通小区居民生活的描写，展现个体在现代社会中的孤独感和对自然环境的复杂情感，也反映了城市化进程中的社会问题，具有对社会的思考和批判。
王刊的多数作品都是带有社会批判色彩的现实主义之作。《裂口》描述教务老师杜均在教育政策变动下的生活和心态变化，探讨教育行业的变化对个人的影响，隐含对社会现象的批判。《门就要开了》讲述警察童彤在执行任务时抓到毒贩、初中同学黄菊英。故事围绕着童彤的内心挣扎和黄菊英的请求展开，揭示法律与情感的冲突，通过个体命运反映更广泛的社会问题。《主角》围绕朱杨和儿子朱葙的教育选择展开，探讨教育竞争、家庭期望和个人选择之间的复杂关系，揭示教育体系中的现实问题。
杨不易的《破茧》以一个废弃的蚕茧收购站（茧站）为背景，讲述4个人物的命运交织。通过群像式的叙事，展现个体在社会变迁中的挣扎和蜕变。对“破茧”主题的探讨，也是对人性的复杂性和道德的界限的探讨，暗示人心的良善可能是走出人生困局的关键。小说揭示生活的残酷现实和个体在广阔时代背景下的命运沉浮，具有对社会、对人性的双重批判。
黎民泰的《春田漫歌》以李枫的视角，展现河西地区的文化特色和薅秧歌的传承问题。通过对环境保护这一主题的探讨和现实批判，揭露地方文化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一些问题，体现作者对传统文化价值的重视。
（五）现实与幻想的映照
蒋林的《我的邻居是大熊猫》是一部以大熊猫为主题的温情小说，主要讲述一个孤独少年与一只大熊猫相互守护的动人故事。小说包含原生家庭、友情、死亡、自然生态、新媒体等多个议题，贴近时代，给予人内心成长的治愈力量。小说灵感源自现实中关于野生大熊猫的报道，结合作者的知识和实地考察经验，融入幻想元素。通过少年与大熊猫的情感交流，展现人与自然的默契与联系。书中的大熊猫不仅是一个角色，也象征着孤独中的希望之光，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念。
袁远的《逃梦者》描述何安东因长期被凶梦困扰而决定辞职，开始一段摩旅以逃避这些梦境。在旅途中，他遇到乐观的旅行者小岳，两人一同帮助陷入困境的陌生人老汤。老汤身患绝症，对生活失去希望。何安东在与小岳和老汤的交流中，反思自己的生活和恐惧。最终，何安东决定返回家中，面对自己的问题，而小岳选择继续陪老汤旅行。
王欧雯的《生于冰湖》是作者远离故乡的焦虑和对身份认同的疑惑下的产物，尝试回到远古、回到原始中，把自己视为自然界的一员，试图超越传统物质界限，通过广泛地使用一些非传统的光线、色彩、动植物等异质元素，将其与自然并置，并把村寨与原野、冰湖视为同一命运共同体，有生物生态主义的气息。
小乙的小说多是现实与科幻结合的作品，探讨当代科技飞速进步对人类命运的影响。《第二空间》讲述在阿伊丽数据工场工作的阿沙和实习生张晓红的故事。《恋爱BUG》描述程序员马大海为解决恋爱问题，购买数字克隆人代替自己在社交平台上谈恋爱。《替身》讲述数字人演员阿桑的故事。小乙的写作风格以现实主义为基础，融合科技元素，通过对人物的细腻描绘和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洞察，展现其独特的文学魅力。
对现实的敏感和关注，是小说家的职责，也是评判小说的一个指标。这并不是说，我们的小说一定需要取材于现实，而是说它一定要对现实有某种观照。就像科幻小说，可以说是最考验作者天马行空想象力的一种体裁，但完全脱离现实，对现实没有任何观照的科幻小说，从源头来说就是难以成立的。
总的来说，2024年成都小说家们的创作，从各层面对现实进行深刻观照，他们不仅在发表、出版和获奖方面取得一定成果，也对小说事业本身的推进作出了贡献。
同时，我们也需要注意小说创作方面的一些不足：成都城市化建设发展迅速，但反映成都生活的作品相对较少，未能充分展现成都当下的发展以及成都人的生活状态。小说家们可以更多地深入本地社区、乡村等地，观察和体验成都人的日常生活、工作以及面临的挑战和变化，挖掘具有地域特色的故事素材，创作出更多贴近现实、具有生活气息的作品。
一些作品虽然触及社会问题，但往往停留在表面，缺乏对问题本质的深入剖析和探讨。小说家们可以加强对社会问题的研究，如教育、医疗、养老、住房、就业等，通过丰富的情节和人物塑造，揭示问题背后的复杂性和深层次原因，引发读者的思考和共鸣。文学工作者应加强对小说成果的宣传和转化力度，提高作品的知名度和读者的关注度，让成都本土的小说家们能更便利地“走出去”。
作者简介
崔耕，文学博士，四川省作家协会创作研究室文学研究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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