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题字:何开鑫 中国书协草书专委会委员
主办:川报集团驻自贡办事处
自贡市作家协会
自贡市微型小说学会
自贡盐商文化研究会
自贡文苑
梅花开
张益川
没有哪个季节能比冬季更有韵味。山川沟壑,大江大河,城市村庄。每个地方都有她独特的气质。冬风儿刚一吹过,似雾非雾的薄帘子便飘了起来。万物温和,蕴育希望。
冬不像春般绚丽,不如夏般热情。甚至说起大方,要不是多事之秋的半推半就。害羞的冬美人儿,隔着窗你也是难以寻得的。至少,我位于南方的故乡,冬天就这样。
故乡的冬天不比北方,一夜皑雪是件奢侈事儿。冬是一点一点爬上秋脖子的。就连又急又躁的秋儿拿她也没有办法。当突然回过神来,也不争论,抖落一身的银杏叶扭头便走。金黄色的叶片像是冬的指南针,提醒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添衣加裳。仿佛就在你耳边轻声说道:“准备好了吗?我真的来了哦”。
故乡的鸟儿是幸福的。临近冬季不需长途奔袭,更不像北方需要一场春风来唤醒生机。燕子、雀儿、斑鸠就是湛蓝天空的主人。它们有的携枝筑巢,有的四处觅食,还有的追逐嬉耍。澄澈的暖阳懒懒地抚摸着大地。嘴里噙着鱼虾的白鹭,伸长了腿抖着身上的水滴子。在阳光下溅起晶莹的水蝴蝶,四散林间,引来流水潺潺。
如果说故乡的冬天冷得“不正经”,她是会害羞的。等不到你去解释,一溜烟儿便全跑开了。远远望去,山上的甜橙羞红了脸,地里的萝卜羞红了脸,河边的山楂树也羞红了脸。这个时候也别去打扰。越红得透彻,农人的心里便会越甜。只有不知趣的鹅鸭会调侃几声,在河边、林中唱着“鹅鹅鹅”“嘎嘎嘎”的歌。这也恰好。醒目的白,在深褐色的土地上飘来飘去,像一场“不正经”的雪下在了故乡。
梅儿花开红艳艳。孩子们小心翼翼折下梅儿细长的枝条,摘下橙子掏空果肉,放入红蜡烛做梅橘灯笼。你追我赶,互相比赛。谁的枝长,便身体健壮;谁的花香,便喜气洋洋;谁的灯亮,便幸福绵长。从天上往下看,一条条狭长的田埂便是枝条,手提灯笼的孩子们便是一朵朵希望的梅花,开在了大地上。蹑手蹑脚地展开冬的画卷。
腊月里来喜意浓,正是挂灯笼的好时候。有的将往年收存起来的灯笼,清理后再次挂起,寓意接福承祥;有的自己用竹条子编制灯笼,再涂上一层红艳艳的蜡纸,寓意编织幸福;还有的则会提着一大块自家的腊猪肉,满脸堆笑地去手艺人家里换灯笼,寓意请福纳祥。冬风儿静静地吹,户对上的红灯笼不时摇曳。像远归人的北极星,指引着回乡的路。
冬风儿也不闲着,吹来悠悠白云,缓缓地洒着细雨。也不要紧,泥泞的村道早已被柏油路替代。正好这喜雨撒过之处,泥土的气味弥漫而来。远归人一路上闻着便更有劲儿了。家门口垒起的土灶,热气腾腾地矗立在烟雨中。云雾缭绕,平添几分韵味。一旁的女主人正用石磨碾着冬豆子,雪白的豆汁儿缓缓流入竹桶。土灶旁拾柴的小孩儿,哈着气,搓着手。红彤彤的小脸蛋儿,时不时望望村道的尽头……
故乡的冬雨是调皮的,像小孩儿一样坐不住。反倒是暖阳更沉稳一些,不哭不闹,心甘情愿地擦拭着浑浊的白雾。新娘子般小心翼翼地擦着玻璃窗。一些鲜艳的东西便逐渐变得澄澈、明亮。向上看,天空是湛蓝色的水晶盘。雪白的云儿,墨绿的山脊,晶莹的溪流,闪动的飞鸟,橙红的果子……一股脑儿全展示在眼前。再远些,山腰间留了道进出的口子,等到密密的油菜花艳了,春姑娘便来了。想到这儿,一旁喝着盖碗茶的大爷伸了个懒腰,梅儿也学着样儿。只听他见怪不怪地说着,花入尘泥更护花,年过又是丰收年。
故乡的冬季温婉动人。她懂春的娇艳,懂夏的热情,更懂秋的喜悦。农人的烟囱里升腾起温暖和幸福。氤氲烟火,霞光万道。怎待故乡好时节,梅儿花开红艳艳……

张益川,四川富顺人,自贡市作家协会会员、富顺县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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