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与往年相比,2024年国庆档电影类型和数量丰富多样,涵盖动作、战争、犯罪、灾难、科幻、喜剧、动画、歌舞、剧情等,极大地满足不同年龄段和不同喜好消费者的观影需求。据统计,2024年国庆档电影票房达21.04亿元,比暑期档日均票房有较大幅上涨。为此,四川日报《天府周末》“西岭雪”文艺评论版和川观新闻文化频道,特别约请专家学者对国庆档电影进行评论,以飨读者。

李正朋

电影《只此青绿》改编自同名舞蹈诗剧,讲述一位文物研究员,在想象与揣摩中,进入宋代18岁少年希孟的内心世界和作画过程,将希孟与《千里江山图》背后的故事娓娓道来。

该片由舞蹈诗剧《只此青绿》原班编、导、演阵容与电影人合力打造,在保留舞蹈诗剧精髓的基础上,运用更自由的视角、更绚丽的光影和更丰富的剧情,将宋代的风雅韵味及《千里江山图》的壮丽景致呈现于大银幕上。这是《只此青绿》艺术跨界的一次表达。

舞蹈与电影的艺术跨界

《只此青绿》成就了一次电影与舞剧的交融。该片将舞蹈与《千里江山图》的结合,以电影呈现,全程没有一句台词,用肢体语言进行演绎,将舞蹈诗剧转化为电影。它不仅是舞剧与电影两个行业在跨界融合上的一次先锋尝试,也彰显了中国电影人在电影创作上不断创新、不断突破的积极姿态,更是当下中国舞剧的又一次有益探索。

20世纪五六十年代,随着电视的普及和摄影技术的改进,舞蹈电影进入黄金时期。中国制作了一批如《宝莲灯》《小刀会》等舞蹈艺术和电影艺术颇为统一的电影。无论是以优雅著称的芭蕾舞为题材的电影,如《白毛女》《红色娘子军》,还是21世纪创作的《十面埋伏》《芳华》中的舞蹈片段,都将舞蹈表演作为精彩片段进行呈现,通过演员角色与肢体的表演,深入理解她们的内心世界和情感变化。但回顾中国电影,如《只此青绿》这般全程由舞蹈演员完成,所有剧情变化与推进,均由肢体动作演绎,可谓罕见。

电影《只此青绿》是艺术追随科技发展的成果之一,科技的快速变革,催促着舞蹈紧跟时代步伐。更多舞者、创作者也应感知到这一变化,让科技能为艺术作品服务,而不是被反噬。

舞蹈与绘画的媒介转化

《只此青绿》“以舞入画”,是一次静态绘画到动态舞蹈的跨媒介叙事的表达。跨媒介叙事的概念由美国人亨利•詹金斯首次提出,在他看来,故事文本横跨不同媒介平台展出,可以生成新的带有差异性、价值性的贡献。

《只此青绿》中,舞者们的服饰、高耸的发髻、侧倾后仰的姿态、高低的舞蹈层次、轻重缓急的动作,都是对冷峻静穆山形的呈现,生动传神地将险峰、卧石的自然之美与生命张力传递给受众。领舞与群舞深浅、饱和、明度不一的服饰色彩,突出了绘画中母峰的高度挺拔与远山的延伸连绵。

以青绿为视觉线索,以具体的作画过程,带领观众领略传统书画的美学意趣。渗透了绘画媒介的舞蹈诗剧,可以说在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叙事中,在舞与画的博弈共生下,找到了恰到好处的艺术呈现,很好地传播了舞剧、绘画等媒介的艺术美。

《千里江山图》作为北宋画家王希孟的作品,被誉为“中国青绿山水的巅峰之作”,长久以来,不少人听过作品的名字,但鲜有人对它有深入了解。由于保护难度较高,也仅展出过4次,这让许多人对此望之莫及。舞蹈《只此青绿》的推出,将这一国宝级画作以直观的方式呈现给观众,为《千里江山图》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与普及作出了重要贡献。

文化与艺术的跨界融合

《只此青绿》不仅是一部艺术作品,更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者。通过绘画、舞蹈、电影等艺术形式,该剧将《千里江山图》及其背后的历史文化故事传递给更广泛的观众群体。

作品共有问篆、初见、唱丝、听雨、寻石、习笔、青绿、制墨、苦思、入画10个篇章。问篆篇由演员表演刻章过程;唱丝篇安排白衣女子群舞,配以素雅的靛蓝色与青绿色渲染;寻石篇随石匠上山采石;习笔篇红衣女官集体舞,让“宋代四雅”渐次展现;制墨篇由黑衣男群舞展现制墨过程。全剧缓缓道来,让我们看到希孟与无名匠人们的付出与坚守。

在传播过程中,《只此青绿》不仅展现了画作本身的美轮美奂,还深入挖掘了与画作相关的传统工艺和文化内涵,如篆刻、织绢、颜料制作等非遗技艺。这些元素的融入,使观众在欣赏艺术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和价值。它对文化与艺术的跨界,不仅能激发更多艺术家和创作者对传统文化和现代艺术融合的探索热情,也能为文化创新和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电影《只此青绿》通过艺术跨界融合的方式,在守正与创新间找到新的平衡点,既坚守了传统文化的精髓与舞蹈艺术的本质,也在探索新的艺术形式。舞蹈的跨界不是意味着什么都要沾一点或混合着做艺术,而是呈现着舞蹈艺术正在走出自身媒介的惯性,追求舞蹈能呈现出的最新的审美样态。这是舞蹈跨界的成功探索,也是电影艺术浓墨重彩的一笔。对艺术创作者而言,《只此青绿》的跨界融合,无疑值得细细品味。

作者简介

李正朋,四川音乐学院艺术美学在读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