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红军
11月18日晚，蓉城之秋·成都国际音乐季《花重锦官城——江澹曦师生古筝音乐会》在成都城市音乐厅上演。著名古筝教育家、演奏家江澹曦教授，携四川交响乐团常任指挥、国家一级指挥肖超及一众弟子，献上了一场别开“声”面的音乐会。
说别开“声”面，是因为一场古筝音乐会，开场却是一首《锦官城锣鼓》。意不意外？
川剧锣鼓是川剧音乐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也可谓巴蜀大地最重要的标志性文化符号之一。深感意外的是，《锦官城锣鼓》以川剧锣鼓为核心元素，串联起古今巴蜀大地家喻户晓的旋律的创意。更感意外的是，从这首作品中，可以看到年轻的作曲家、演奏家在丰富传统古筝的音乐表现力、演奏技法方面的诸多有益尝试。尤其是作品中化用的《成都》旋律音调，让人耳目一新——原来古筝还可以这样玩！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唐代诗人孟浩然的《秋宵月下有怀》，为青年作曲家敖翔创作箜篌与笙二重奏《秋宵》提供了灵感。作品将箜篌点状的音色与笙线条性的音色融合平衡，用音乐的语言构建起诗词的意境，似有一丝喜悦，也有一丝慰藉，更多的却是愁苦。
《曼声长歌》是上半场的第三首作品，为筝与室内乐，系四川交响乐团旗下国乐品牌天姿国乐团委约作曲家陈哲而作。作品讲述的是川籍烈士赵一曼的故事，其中“一曼事迹”与“一曼精神”是作品的主要表达。
上半场第四首作品筝四重奏《春夜喜雨》完成于2023年初，系作曲家有感于杜甫同名诗作而成。作品运用中国传统七声雅乐调式，各部分与原诗句一一对应，并在其中融合爵士乐等流行音乐元素，结合多变的节奏组合与多样化的古筝演奏技法，演绎出别样的一曲《春夜喜雨》。值得一提的是，该作的作曲家同时也是作品的演奏家之一。“自创自演”的创演结合模式，恰是江澹曦教授从教30年来对学生一贯的鼓励与支持。
上半场第五曲民族室内乐《福德祠》是一首潮州民间乐曲，描写的是“福德祠堂”的庄严、辉煌、肃穆。潮州音乐是我国古老的民间乐种之一，主要流行于粤东、闽南、台湾、香港、澳门以及东南亚各国潮州人居住地。潮州音乐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坚实的群众基础，其中潮州筝是潮州音乐中潮州弦诗乐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中国筝的一大流派，潮州筝具有独特的艺术特点和风格，也是宝贵的民族民间音乐遗产。
作为上半场压轴曲目的是筝与室内乐《润·和风》。作品系著名川籍作曲家杨晓忠根据他的戏曲女高音、混声合唱、古筝与弦乐队《春夜喜雨》改编而成。虽是改编，新作却在时而稀疏时而稠密的颗粒般的弹拨乐主体音响构架上，辅以幽静典雅的箫笙音场，将原作的古筝与戏曲女高音声部进行叠合融汇，形成新的华彩声部，呈现出不一样的锦官城风貌。
上半场有六首作品，其中有三首作品都是首演，恰恰这三首首演作品，都与古诗词有关，一曲《秋宵》，一曲《春夜喜雨》，杨晓忠的《润·和风》虽名称有异，但也出自《春夜喜雨》。三首作品风格各异，如《秋宵》《春夜喜雨》是筝四重奏，而《润·和风》则是筝与室内乐。尽管风格各异，表现力也各有千秋，但都能看出作曲家与演奏家在民族乐器传承开新之路的不倦探索。
下半场是本场音乐会的重头戏。
著名作曲家、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主任郝维亚为第十三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决赛委约创作的作品——古筝协奏曲《万里无云》作为下半场的开场作品，青年古筝演奏家许琳琳在与一众交响乐团演奏家的协奏中，丝毫不落下风，作品细腻的音色表现与情感处理都堪称上乘，也让观众们见证了两度参加金钟奖并最终取得决赛第九名优异成绩的演奏家的实力。
无独有偶，下半场的第二首作品著名作曲家王建民的古筝协奏曲《阳光·大地》，也系第十三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决赛的委约作品。乐曲分旭日东升、姹紫嫣红、大地春潮、砥砺前行、灿烂辉煌等段落，作曲家用浪漫的想象力，将《东方红》《唱支山歌给党听》《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万泉河水》等大家耳熟能详的民歌旋律融入作品中，表达作者对祖国和时代的赞美。著名古筝演奏家陆晶的演奏大气不失细腻，庄重不失浪漫，与乐团合作默契，掀起了音乐会的新高潮。
整场音乐会压大轴的是何占豪的《蝶恋花·英雄泪》，作品取材自诗作《蝶恋花·答李淑一》，颂扬革命先烈英勇牺牲精神的同时，对英雄细腻情感进行了动人刻画，生动展现了传承百年的崇高信仰和精神力量。江澹曦的演奏，将古筝对细腻情感和恢弘气势的演绎发挥到极致。
作曲家与演奏家是忘年交，早在30多年前就相识相交。学生时代的江澹曦演奏的曲目与周遭诸多女生有截然不同的特点，男性的阳刚气质与雄浑饱满的音色把控，给何占豪留下了深刻印象。在江澹曦本科毕业音乐会上，何占豪甚至鼓励他演奏自己新创的筝协奏曲《临安遗恨》：“你的音色和气势，要是弹《临安遗恨》，你就是岳飞！”数十载的鼓励与慰勉，见证了江澹曦的成长。音乐会当晚，九旬高龄的何占豪亲临现场，更是为音乐会圈粉不少。
相较钢琴等大众普及度较高的乐器而言，古筝这种乐器还属小众。是以，为让现场观众对音乐会有更多了解、理解与认知，音乐会特设导聆人。担任本场音乐会导聆人的，就是本场音乐会的乐队指挥肖超。这样缜密的安排，足见音乐会组织者的用心。正是这样的多方统筹协调与得当配合，成就了这场别开“声”面的音乐会。
作者简介
任红军，四川大学锦江学院客座教授，四川省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本文为四川艺术基金2023年度青年艺术人才培养（个人）项目“新时期巴蜀舞台艺术创作评论”（项目编号：2023-C-03-02-0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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