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汀
方英文的散文集《夜行》,39篇散文中,跨度最长的是30年前写的。30年前写的,也不失为新品。这不是新瓶装老酒,关键是这老酒昨天品是昨日的味道,今日喝又散发出新的气息,堪称精品力作。
首先,《夜行》集子精在洗炼的文字。
作者凭着多年累积和沉淀,形成了独特的语言:幽默风趣不失大雅,诙谐搞笑不失睿智,缓急有序,张弛有度。
开篇《企图牧童遥指》与童年玩伴的对话,交叉融合心里描写,把这种心理描写运用自如。心理描写到位了,人物就在文字中立起来了。《奔年过秦岭》写车上人多人挤,一句话搞定:“可谓胡子与青丝纠缠,胳膊蹭大腿叮咣。”写女人气息:“从那女人的脸上、颈上和鬓角散发出一缕缕气息,微妙强大,熏人难言。”《夜行》写狗:“狗叫是狗说话,可是没有人能听懂。但是人的话,狗是能听懂的。”寥寥几句,写出了狗的特性。写女人喝酒那场景有趣得很,现实中有这样喝酒的女人吗?肯定有,只是我们没有作者的文字表达能力,写不出来。39篇散文,每篇都有佳句,都有幽默风趣,都有睿智迭出。
其次,《夜行》集子精在发现日常之美,表达日常之美。
作者从普通日常生活中,从日常之困中发现这个时代的朴素美、平凡美、简单美。书写表达日常之美,无不是在书写表达这个时代之美。一个作家应发现表达普通大众的公共意识,从表达这个公共意识中彰显其作品的公共意义。如果这个意义彰显越充分,这个作品就越具有影响力。
《夜行》集子发现表达了这个时代的朴素美。《喂猪的农妇》写出一个时代农村妇女的孤独、善良,这是一个时代千千万万养猪农妇的精致描写。《独钓帝王》写出了平凡人想要奉献,想要被认可的朴素愿望。
集子发现表达了这个时代的简单美。《好作品费发现》写谚语,写好辣子费蒜,结尾写好作品费发现,简单一句话“复杂程度一如将金矿变成金币”,升华了主题,也是点睛之笔。《风雪夜缘》写借宿一老人家里,简单一件事,却在作者笔下奏出一段奇妙、细腻、温暖的与人相遇的乐章。
其三,《夜行》集子精在运用自如丰富多彩的表现手法。
《夜行》集子文理自然,姿态横生,散发出一种天然、清新、深厚的散文气质。
集子不乏巧设文眼。《虎意》写老虎面对翩翩起舞的蝴蝶显得那么温情脉脉,写老虎看毕画虎的画展留言:“你画你的老虎,我长我的骨头。”文眼在文中,也在文尾。《熊猫意象》文眼在文中,也在文尾。
集子创造出情景画意交融的境界。寓情于事,情事交融。《嘉树》先写人的美丑,继而写面对树,自己分不出美丑来,世无丑树。文中有画。
画中有诗,诗情画意交融。《故园草稿》那就是一幅山水画,人物画,画里有诗:“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下嗅嗅,一种罕见的芬芳浸入脏腑,像饮了一杯大户人家的千年陈酿。”分行列出来,就是新诗。再如《夜行》:“一抬头,不是天要亮,而是云层篷顶的天空忽然开了一个很大的洞,星星们暴露出来,如一捧捧淡淡约约的银粉洒落下来。”这不是一幅淡雅的清晨旭日图吗?
《夜行》集子这种诗情与画意交融的意境比比皆是,明快亮丽的色彩,生动有趣的人物,自然淡雅的情致交融一体。精致细节描写彰显出真挚之美,成就了散文的厚度,也彰显出散文独特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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