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观新闻记者 陈云鸽
甘肃民勤，一座位于巴丹吉林与腾格里沙漠夹角处的小城。风沙掠过，一些院落早已空置，锅碗瓢盆却仍留着旧日痕迹，无人照料的树在干旱中倔强生长。导演吴双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就被这样的景象击中。
“那些房子塌了，但里面还有轮胎、孩子的课本，树还在结果子。”吴双回忆道，“你会忍不住想，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去了哪里？他们走出去，过得如自己所愿吗？”
这些问题，最终化作她的首部长片《百川东到海》。影片以孩童视角，讲述了一个关于“去与留”的故事：是该走向远方，还是留在故乡？这不仅是民勤孩子面临的选择，也是许多当代年轻人共同的命题。
12月5日晚，《百川东到海》路演成都站，吴双与川观新闻记者分享了影片创作背后的故事。
从偶然旅行到真诚创作
有人问吴双，为何选择这样一个地域性鲜明的题材？她却觉得，这部电影的命题恰恰是宽广的。
“虽然我们用方言，故事发生在民勤，但‘去或留’的困惑，是很多城市年轻人也在面对的。”吴双说。影片没有预设的命题，灵感完全来自采风时的真实触动。她和编剧刘婧在当地生活数月，看到空屋、旧物、顽强生长的树，故事才慢慢成形。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全部启用非专业演员，尤其是两位小主演，都是从当地遴选的孩子。“他们平时要干农活、做家务，演这些情节时特别自然。”在吴双看来，这份真实比任何技巧都珍贵。
沙漠拍摄：像一场“西天取经”
在沙漠腹地取景，困难是每天的常态。吴双印象最深的一场戏，在成片里不长，拍摄周期却拉得很久。
“沙漠天气变幻莫测，机器刚架好就下雨，等半天没希望，一收设备天又晴了。”她笑着说，“感觉老天爷在捉弄我们。”每次看到剧组人员扛着器材在沙地里行进，她都会想起电视剧《西游记》的画面。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影片最终顺利完成，并先后入围第13届北京国际电影节注目未来单元、第16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主竞赛单元。
一天之内，看见一生的徘徊
《百川东到海》的故事发生在一天之内。吴双坦言，这种时间限制对叙事是一种考验：“既要符合物理时间的真实感，又要让信息量足够密集，让观众跟着小海走过这一天。”
影片中，小海一直在写暑假作文。吴双说，这个设定也来自采风时的观察，某种程度上，写作既是完成作业，也是在构建对外面世界的幻想。”
电影里，三个角色映照出“去留”命题的不同面向：母亲代表“东去”，走向城市；梁鹏象征“西归”，衣锦还乡却藏有无奈；小海则在寻找玩伴的过程中，思考自己的方向。吴双希望，不同境遇的观众都能在片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现实主义底色，梦幻笔触描绘
尽管处理的是现实主义题材，吴双却不想被“现实”二字束缚。“影片中有很多梦幻甚至魔幻的元素，因为用的是儿童视角。”她解释，“我希望主题扎根现实，但表达方式可以更自由。”
这种自由体现在视觉上：沙漠的黄与幻想中大海的蓝交织，民勤小调与电声音乐碰撞。海报上，少年蹲在沙地凝视水洼，水中倒映碧海蓝天，即便身处荒漠，心灵仍可怀抱辽阔。
拍给每个寻找归宿的人
作为新人导演，吴双没有选择更贴近自身经历的题材，而是将镜头对准他乡与他者。“我没有执念一定要拍自己的故事，更在意题材能否引起共鸣。”
她相信，观众走进影院，是在寻找某种联结。《百川东到海》试图呈现的，正是这种跨越地域的情感联结。无论是外出务工者、漂泊的年轻人，还是坚守故乡的人，都能在小海的旅程中，照见自己的困惑与向往。
影片最后，小海的作文写完了，但关于“去与留”的思考，远未结束。就像沙漠里那些无人浇灌却依旧生长的树，无论人们选择离开还是归来，故土总以沉默的韧性，等待每一次精神的回归。
“这部电影是我和那片土地、那群人的一次对话。也希望成为观众与自己内心的一次对话。”吴双说。
《百川东到海》正在全国艺联专线上映。观众可以走进影院，在沙漠与大海之间，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
（片方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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