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胜 宋凯
今年10月，在“十五五”规划谋篇布局的关键节点，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在北京顺利召开，为我国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锚定方向、擘画蓝图。
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将人才工作提升至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相比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公报，“人才”一词的出现频率从1次增至4次，表述也从“培养造就更多更优秀人才的显著优势”演进为“丰富人才资源优势更加彰显”，并明确提出“统筹人才强国建设”“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等战略方针。这一转变的背后，是我国人才发展理念从注重“量”的积累向“质”的飞跃的深刻转型，更折射出国家发展战略的深层变革。
战略转型
从“规模积累”到“质量引领”的深刻变革
《建议》中“丰富人才资源优势更加彰显”的全新表述，植根于我国人才发展基本面的历史性变化。今年9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部长王晓萍在“高质量完成‘十四五’规划”系列主题新闻发布会上指出，“十四五”时期，我国适应人口发展新常态，推动人口红利向人才红利转变。这一战略转型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着坚实的现实支撑。
新闻发布会公布的数据显示，“十四五”期间，我国人才资源规模持续显著增长，专业技术人才超过8000万人，技能劳动者总量超过2.2亿人，其中高技能人才超过7200万人。与此同时，今年8月《人民日报》海外版刊文披露，中国人才资源总量、科技人力资源、研发人员总量均居全球首位，每年培养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专业毕业生超500万人。具体来看，我国已成为全球规模最宏大、门类最齐全的人才资源大国，人才资源总量达2.2亿人；科技人力资源超1.1亿人，储备水平和供给能力显著提升；按折合全时工作量计算的研发人员总量超700万人年，稳居世界首位，研发经费投入强度超过欧盟国家平均水平，全球创新指数排名升至第11位。
中国人事科学研究院人才理论与技术研究室主任、研究员孙锐指出，国内外环境重大变化对研究编制“十五五”人才发展规划提出了新要求。我国人才发展要聚焦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的战略目标，围绕推动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进一步发挥和壮大人才队伍全口径竞争优势。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家对外开放研究院教授陈建伟认为，我国当前最大的优势是超大规模的“工程师红利”与全产业链的人才配套体系，这种规模优势为新技术、新产业的快速迭代和规模化应用提供了独一无二的实施基础。展望“十五五”时期，人才优势将从“规模红利”向“质量红利”和“结构红利”加速演进，预计以人工智能（AI）为代表的数字人才和具备跨学科能力的顶尖复合型人才，其供给效率将成为决定产业升级的新增长极。
路径创新
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协同发展
全会提出“统筹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建设”，明确“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这一表述标志着中国人才发展路径实现根本性创新，为破解长期存在的发展堵点提供了系统性方案。
《建议》明确要求，建立健全一体推进的协调机制，强化规划衔接、政策协同、资源统筹、评价联动，促进科技自主创新和人才自主培养良性互动，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教育中心、科学中心、人才中心。
“过去我们更多地强调把人才聚到中心城市，但现在更需要做的是把人才、平台、项目引到更多的地级市、县域。”中国人事科学研究院原院长、西南交通大学党的组织建设与人才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吴江提出，如今，应构建省域内部人才流动机制，让人才“愿意来、更愿意留，还能流动起来”。比如，四川在积极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方面，探索了具有区域特色的人才培养和引进模式，但还需要进一步增强人才吸引力、产业支撑和教育资源等，缩小区域之间的差异。
可见，体制机制改革是打通堵点的关键。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熊璋认为，一体化推进需要打通体制机制壁垒、资源分配效率、评价机制改革和人才流动机制四大堵点。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教育战略与宏观政策研究所所长吴霓分析，强调“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核心是要破解发展瓶颈。目前，我国已建成世界最大规模教育体系和科技人才队伍，但教育、科技、人才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各自为政”的现象，导致创新链条衔接不畅、人才培养与产业需求脱节、成果转化率较低等问题。一体化改革的目的就是要打通堵点，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在吴霓看来，一体化推进的核心在于通过系统性制度设计，激发教育、科技、人才三大要素的协同与合作，可以通过建立跨部门、跨领域协调合作机制、打破体制壁垒、优化资源配置、促进人才流动、改革评价体系、激发创新活力等方式实现。
10月24日，科技部党组书记、部长阴和俊在“介绍和解读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精神”中共中央新闻发布会上进一步明确，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要建立健全协调机制，强化规划衔接、政策协同、资源统筹、评价联动；围绕科技创新、产业发展和国家战略需求协同育人，加快建设国家战略人才力量；以创新能力、质量、实效、贡献为评价导向，深化项目评审、机构评估、人才评价、收入分配改革。
制度突破
构建“近悦远来”的一流人才生态
人才竞争的本质是制度的竞争。“十五五”期间，我国将通过更深层次的体制机制改革，破除人才发展障碍，构建“近者悦、远者来”的一流人才生态，让各类人才各得其所、各展其长。
薪酬激励制度实现重大突破。今年5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财政部、国务院国资委联合印发《关于加大国有企业技能人才薪酬分配激励的通知》，明确提出“建立体现技能要素价值的分配制度”，规定“在聘的特级技师、首席技师薪酬标准应当不低于本企业的中高级管理人员”，甚至允许“高技能领军人才可以实行‘一人一议’薪酬管理办法”。
这一政策打破了长期以来技能人才与管理人才、专业技术人才之间的薪酬壁垒，实现了从“多劳者多得”向“技高者多得、创新者多得”的转变。
薪酬激励是激活人才活力的“催化剂”，评价机制改革则是优化人才发展环境的“导航仪”。《建议》明确指出，要“以创新能力、质量、实效、贡献为评价导向，深化项目评审、机构评估、人才评价、收入分配改革”。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公共管理与人力资源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李佐军认为，要建立以创新能力、质量、实效、贡献为核心的评价体系，对基础研究实行长周期评价，对应用研究实行成果转化导向评价，对人才评价突出代表作和实际贡献。四川数字经济产业发展研究院专家顾问、副研究员陈耿宣也认为，“十五五”期间，要更加注重以创新能力、质量、实效、贡献为评价导向，深化人才评价改革，破解当前“四唯”问题。
国际人才制度的开放程度也在不断提升。《建议》提出“深化国际交流合作，建立高技术人才移民制度，引育世界优秀人才”，展现了我国以更加开放包容的姿态主动参与全球人才竞争的决心。
数据显示，我国已进入人才回流的历史性拐点，《2024中国留学白皮书》显示，中国出国留学人数超过1000万人，其中留学回国人员总数超过600万人。北京理工大学法学院教授刘国福指出：“高技术人才移民制度的核心是从‘主观评估’转向‘客观积分评估’，明确技能、经验、行业需求等量化标准，让引才更透明、更高效，这是我国人才制度与国际接轨的重要举措。”
《建议》的出台，是新时代人才强国战略的深化与升级，既承接了“十四五”期间人才队伍壮大的坚实基础，又回应了新质生产力培育的迫切需求。从“培养优势”到“资源优势”，从“单兵突进”到“系统集成”，中国的人才发展战略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转型升级。当丰富的人才资源优势与一体化的推进机制相结合，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将获得更加坚实的人才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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