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深化改革 推进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

核心观点

“十五五”时期要聚焦制约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的突出问题，围绕提升创新体系整体效能的重点环节，全面深化改革，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引领发展新质生产力。

吕薇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在指导思想中提出，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以改革创新为根本动力，确保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取得决定性进展。“十五五”时期既是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夯实基础、全面发力的关键时期，也是新旧动能转换的攻坚期。改革与创新是发展新动能的两翼，要依靠改革和创新双向驱动高质量发展。在科技领域，要聚焦制约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的突出问题，围绕提升创新体系整体效能的重点环节，全面深化改革，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引领发展新质生产力。

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

《建议》提出“统筹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建设，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体现了创新体系的整体性、系统性和协调性。教育、科技、人才是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三者密不可分，相互促进。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以及人口老龄化增加，我国正面临从人口红利向人才红利转变，对人才的需求从量的增加向质的提升转变，亟须培养适应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多层次人才。目前我国是人才大国，科技工程类人才供给居世界首位。但人才培养存在与科技创新和发展新质生产力供需不匹配的结构性矛盾。因此，要加快推进教育、科技和人才一体发展，从健全协调机制入手，统筹规划、政策和资源配置，实行项目评审、机构评估、人才评价与收入分配机制配套改革。

分类推进高校改革，提高科技工程人才自主培养质量。优化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创新资源配置，加快建设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大学和优势学科；提升应用型大学人才培养质量，强化终身教育，促进劳动者知识更新。根据科技发展、国家战略和产业发展需求，设置和调整学科设置与人才培养模式。加强基础学科、新兴学科、交叉学科建设和拔尖人才培养，强化创新能力培养。对急需的学科专业要打破常规，加快布局。开展产教研融合试点，发挥企业在大学课程设置和科研选题中的作用。如江苏产业技术研究院在这方面取得较好效果。

深化大学、科研机构评价体系改革。评价考核体系是指挥棒，在目前评价体系下，导致教师以写论文、发顶刊、申请项目为追求，研究与产业需求脱节。近些年，虽然在“破四唯”（唯论文、唯职称、唯学历、唯奖项）方面出台了不少文件，但是收效不明显。关键是要改变大学考核指挥棒，下决心减少“帽子”“排名”“顶刊”导向的评价指标，强化学术贡献和创新价值导向的评价体系，让创新资源向想做事、能做事和热爱科研的人员倾斜，把广大科技工作者引导到认真研究和做真学问、解决真问题上。

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健全适应各类人才的评价和激励机制。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需要各类人才，包括国家战略人才力量，战略科学家、一流科技领军人才和创新团队，具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卓越工程师、大国工匠、高技能人才。要健全以创新能力、质量、实效、贡献为导向，符合各类人才的评价和激励体系，做到人尽其才、各展其能。完善青年创新人才发现、选拔、培养机制。实施更加积极、开放、有效的人才政策，构建人才有序流动机制，打通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业人才交流通道，促进人才区域合理布局。完善引进海外人才的支持和保障机制，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人才制度体系，加快建设国家高水平人才高地和吸引集聚人才平台。

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全面增强自主创新能力

《建议》提出，全面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抢占科技发展制高点。我国创新发展进入新阶段，科技实力大幅跃升，科技创新成果不断涌现，创新能力从跟跑为主转向跟跑、并跑和领跑并存，部分领域进入世界前沿和无人区。自主创新不仅是技术跟踪阶段的国产化，解决卡脖子等需要，更是培育引领创新新优势，在无人区开辟新赛道的需要。

加强基础研究，增强原始创新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能力。基础研究是重大科技创新的源头，要进一步完善基础研究机制，统筹战略导向的体系化基础研究、前沿导向的探索性基础研究、市场导向的应用性基础研究，强化基础研究战略性、前瞻性、体系化布局。要改进基础研究项目资助和评价机制，实行自由探索与有组织研究、稳定支持与竞争支持相结合，鼓励开展高风险高价值的基础研究。一方面，加快部署面向世界前沿科学的基础研究，在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生命健康、脑科学、生物科学、深空深海深地等前沿领域前瞻部署研究课题，抢占前沿技术制高点，争取战略主动权。另一方面，聚焦国家重大战略需求，产学研用合作凝练科学问题，支撑关键技术攻关。鼓励有条件的地方、企业、社会组织等支持基础研究，实现基础研究投入多元化。明确各类创新主体在基础研究体系中的定位，健全从基础研究到重大科技成果及其产业化的多元接力支持机制，促进基础研究成果的产业化应用化。

壮大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增强体系化攻关能力。我国基本形成包括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国家实验室体系、科技领军企业和全球科创中心等的国家战略科技力量体系。要发挥各类主体的优势，明确分工，协同合作，提高战略科技力量整体效能。研究型大学发挥育人和基础研究主力军作用，加强科研成果转移和转化。进一步完善国家实验室体系，聚焦国家重大战略需要进行前瞻性、战略性攻关，凝练实施一批重大科技项目，开展集成研究，赢得战略主动。充分发挥科技领军企业在应用型科技项目中的牵头作用，加强产学研合作，突破关键技术，实现产业化。央地共建全球创新中心、全国区域创新中心，营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创新生态环境，积聚高质量创新要素，打造产业技术创新平台，促进创新要素流动共享、优势互补。

完善新型举国体制，统筹发展和安全。目前，我国部分行业和领域进入技术前沿和引领创新阶段，要转变技术跟踪阶段的创新模式，探索引领阶段的创新模式。如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研发周期长、投资大、风险高，存在多种技术路线竞争，既难以完全靠计划推进发展，又难以单纯依靠市场自发力量驱动。要根据发展阶段和市场化程度，采取多种形式的举国体制，将政府、市场和社会有机结合起来，科学统筹、集中力量、优化机制、协同攻关。

构建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的体制机制

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两翼，双向驱动、相互促进。科技创新体系贯穿基础研究、应用研究、技术开发和成果转化的全过程，产业创新体系覆盖产业链供应链各环节，更加关注科技成果产业化应用和技术扩散。长期以来，我们比较重视科技创新体系建设和科技供给。在新形势下，要以科技创新引领产业创新，扎实推进产业创新体系建设。

增强产业创新能力的关键是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一要构建企业为主导、产学研高效协同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在创新决策、研发投入、科研组织和成果转化等方面充分发挥企业主体作用，在基础研究、共性技术研究和关键核心技术的科学问题攻关方面，要充分发挥研究型大学和科研院所的作用。二要培育一批具有引领作用和强大竞争力的创新型企业，支持科技领军企业牵头组建体系化、任务型创新联合体。鼓励开展多种形式的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合作创新，建立权责明确、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合作创新机制，集中优质资源合力攻关，保障产业链自主可控和安全可靠。三要加强科技成果转化、技术推广体系建设，为科技创新培育更多应用场景。加快布局建设一批概念验证、中试平台，进一步完善标准和检验检测体系，以标准体系促进新技术的应用和扩散。改进评价和运行机制，有效发挥各级政府出资的创业投资引导基金的杠杆作用，支持基于科技成果转化创业。因地因业制宜发展产业转型升级服务体系，如加强传统产业绿色化、智能化改造的服务体系等。

发展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需要转变传统发展模式。未来产业的技术和市场不确定，多种技术路线并行探索和竞争，需要长期科学探索与技术迭代，是一个试错过程，不能一蹴而就。如我国20世纪90年代就较系统地布局了量子科学研究，经过长期的科学探索和技术迭代，才有了今天位居世界前列的优势。因此，发展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需要新思路、新模式，要实行政产学研用密切合作，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成果转化应用、产业化全创新链条分段推进。区分政府与市场的作用。政府重点支持前端科研、培育市场和应用场景，制定配套政策，在部分领域做早期用户。科技成果产业化和规模化发展由市场选择。建立未来产业投入增长和风险分担机制，允许试错和宽容失败，鼓励长期资本、耐心资本的投入。

坚持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相结合

《建议》提出，“十五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必须遵循坚持全面深化改革、坚持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相结合的原则。科技创新的外部性较强，政府主要在市场失效、企业无力和不愿做的领域发挥作用，如在基础研究、共性技术和重要科技基础设施，以及国家重大战略领域发挥作用。要进一步完善国家科技管理体制和科技计划管理体制，健全统筹规划与部门管理相结合的机制，统筹协调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关键技术开发和成果转化、产业化应用创新链各环节。强化科研诚信与科研作风学风建设，培养健康科研生态。加强科技伦理道德治理，促进科技向善。

加快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充分发挥我国超大规模市场和丰富应用场景优势，提高创新的规模效益。深化创新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促进要素自主有序流动，提高配置效率。建立包容审慎的市场监管体系，积极培育应用场景和开拓市场，支持新技术、新模式和新业态先行先试。面向产业发展前沿和重大技术攻关需求，优先布局一批新领域新赛道新场景，做好法规、制度、政策支撑。加强产权和知识产权保护，保护创新者的权益。建立公开透明、稳定、可预期的政策和激励机制，鼓励创新者进行长期投入。构建适应创新链各环节需要的多层次资本市场，培育耐心资本，支撑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创新发展研究部原部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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