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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法治周末》记者 贺宝利
责任编辑 | 韦文洁
新年首月，一项事关医药股的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将上市公司普利制药推上风口浪尖。
与之前媒体已经公开报道的多家医药上市公司财务造假一样，普利制药也属于业绩造假、利润造假。
然而其造假的动机与目的在当前案件尚未了结的情况下，值得玩味。不过股价高位时，大股东并未减持套现；而股价低位时，反而虚高营收利润，上市公司管理层造假的动机与目的扑朔迷离。难道“普利式”的造假，真的就如江湖传言新套路：圈钱、造假、玩退市？
1.
虚高营收利润
2025年1月5日，曾经的绩优股普利制药，发布公告称在1月4日收到中国证监会下发的《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
根据《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认定的事实，时任普利制药董事长、总经理范敏华，组织编制虚假销售业务单据并进行会计处理；时任董事、副总经理、财务总监罗佟凝，参与实施虚假销售业务单据编制和会计处理；时任会计机构负责人、总会计师朱显华，具体实施虚假销售业务单据编制和会计处理；时任副总经理邹银奎，分管生产业务却未发现真实生产数据与年报披露财务信息的较大差异；时任监事会主席丁雨，知悉财务数据处理异常却未保持审慎关注；时任董事、副总经理、董事会秘书周茂，知悉销售业务数据差异却未保持审慎关注。为此，中国证监会拟决定对普利制药责令改正并给予警告并处以1000万元罚款；对范敏华、罗佟凝、朱显华、邹银奎、丁雨、周茂分别给予警告及相应罚款，其中范敏华罚款500万元，罗佟凝罚款400万元，朱显华罚款150万元，邹银奎罚款130万元，丁雨、周茂各罚款120万元。范敏华、罗佟凝还分别被采取10年、8年市场禁入措施。
原来，曾经的医药明星上市公司管理层涉嫌集体财务造假。公开告知书显示，2021年普利制药多计营业收入5.15亿元，占当年披露营业收入的34.11%，多计利润总额3.08亿元，占当年披露利润总额的65.88%；2022年多计营业收入5.16亿元，占当年披露营业收入的28.56%，多计利润总额3.87亿元，占当年披露利润总额的88.27%。
2.
新规严管回笼处罚
2024年4月，针对资本市场不断露头的财务造假的乱象，国务院发布资本市场“新国九条”，明确要求严肃整治财务造假等重点领域违法违规行为。针对部分企业上市前突击分红、财务造假等行为，新规提出了严格的监管措施。新规还降低了财务造假触发退市的门槛，一年造假两亿元，造假比例达到30%以上，就要求退市了。
实际上按照我国现有的上市公司相关管理制度，普利制药的终局很可能就是退市，已有媒体将这家曾经的明星公司判定为“2025退市第一股”。
从时间上看，普利制药财务造假的查处，与国务院发布“新国九条”的时间颇为巧合。2024年4月，中国证监会海南监管局在“现场检查”时，发现普利制药公司2021年、2022年年度报告中营收、利润等财务信息“披露不准确”，随即要求公司自查且在30日内提交书面整改报告。
依据证券法第一百九十七条第一款之规定，海南监管局作出处罚决定：一、对普利制药给予警告，并处以100万元罚款。二、对范敏华给予警告，并处以40万元罚款。三、对罗佟凝给予警告，并处以30万元罚款。
而2025年1月5日，中国证监会新的《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则明显是“量、级”提升，对上市公司的罚款监管“升格”10倍，对管理层的处罚除“扩员”之外，也“升格”了远超10倍的处罚，附加资本市场的禁入措施。
回过头来看，普利制药再次被中国证监会“回笼”处罚，料想是此前整改尚未彻底、财务造假规模性质远超预期。
值得注意的是，普利制药此前曾应海南监管局责令整改。2024年4月，公司对2021年和2022年年报进行更正，分别调减营业收入2.1亿元和1.87亿元，调减净利润1.12亿元和1.26亿元。
然而，此次证监会公布的财务造假规模，远超普利制药此前的整改数据。
对比调整前后的财务数据可以发现，普利制药2021年和2022年的实际经营业绩与披露数据存在巨大差距。以2022年为例，公司披露的营业收入为18.06亿元，实际仅为13.49亿元；披露的净利润为4.21亿元，实际仅为0.34亿元左右。
3.
造假退市疑云
已经公开资料显示：除了财务造假问题，普利制药还存在其他值得关注的财务异常现象。
一是关联交易存疑。2022年和2023年，普利制药与7家公司发生业务往来，交易金额分别达2.38亿元和2.78亿元。但公司未能就这些交易提供充分证据，无法证明交易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公允性。
二是应收账款持续攀升。截至2023年年底，普利制药应收账款余额达11.97亿元，占总资产的19.04%。高企的应收账款不仅占用了大量营运资金，也增加了坏账风险。
三是研发投入异常。2023年，普利制药研发投入高达5.74亿元，占营业收入的43.97%，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如此高比例的研发投入是否合理，值得进一步关注。
普利制药是一家成立于1992年的化药制剂企业，主要生产非甾体抗炎类药物、抗过敏药物和抗生素类药物。公司曾跻身“中国化药企业TOP100”，并在制剂国际化方面颇有建树，属典型医药明星企业。
相关资料显示，范敏华早年在地方医药管理局工作，1992年南下海南创办了普利制药。普利制药专业从事化学药物制剂研发、生产和销售。范敏华持股32.77%是第一大股东，出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其丈夫朱小平持股6.87%。
普利制药在2023年财报的时候，把前两年的财务数据进行了追溯调整。普利制药在自查的时候称，公司出现了财报会计差错。主要是营收确认不准确，2021年营收多了1.59亿元，2022年多了1.54亿元；贸易收入核算2021年多了5143万元，2022年多了3316万元。应收账款2022年应增加3.06亿元，其他应付增加3.06亿元。
目前尚不清楚该公司集体财务造假的真实动机。但公司财报显示，普利制药还有超过10亿元的应收账款，以及还有超过13亿元的流动负债，超过13亿元的长期借款。
此外，据记者梳理，在管理层集体财务造假的两年中，普利制药定增募集了5.519亿元，债券募集了8.5亿元，加上上市时的IPO，上市公司从资本市场圈了约17.527亿元资金。
令人好奇的是，普利制药曾经股价飙涨升50元以上，按照大股东“减持套现”的游戏规则，范敏华及管理层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套现走人。相反两年业绩造假的过程中，股价并没有出现上涨的常态。不禁令人怀疑，造假很可能是为了退市。
一个相对稳定的管理团队，从2015年开始经过IPO、定增、发债从资本市场圈了17.527亿元资金，如能带着普利制药“顺利”退市，IPO和定增募集的资金大概率是不用还的。一个管理团队演绎了一个股市从上市到退市的完整闭环。
普利制药给资本市场留下了太多的谜团。
END
视觉编辑 | 王硕 马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