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全云
霜降，白露满地，树叶、草尖都挑着晶莹的露珠。
山间的小路两旁，芒草已经枯黄，树上的叶子渐渐凋零，每一棵树都变得疏朗透明。金黄色、褐色的叶子翩然如蝶，飘落在树下，厚厚的一层，如同铺了美丽的花毯般柔软。
远远的山坡上，几棵落光叶子的树，黑色的树冠上点点橘红。走近看，原来是棵柿子树，上面挂满了灯笼般的小红柿子。大约是主人嫌山路难行，便任由它一点点变红，挂在上面，做了鸟兽的美食。
野菊纤细的枝条看似柔弱，却从不攀援依附，从山巅到河沿，当霜雪铺满整座大山时，它的宿根却在这片沉重而冷静的土地下“酝酿谋划”，上下而求索，待时以发。今年崖头、岭上的几株，明年一定要发展成簇；今年篱前、坡下的几丛，明年一定要繁衍成垄。星散的，要汇聚；成块的，要连片。然后在荒坡野岭上左冲右突，向四面八方扩张和蔓延。不知是山野滋育了它的野性，还是它的野性诱发了山野的豪情。
秋草枯黄，四野的秋虫低低高高地轻唱。不知名的小鸟躲在树林灌木间跳跃，唱着不知名的民谣，它知道有很多过客会倾听，比如小虫儿、小兽儿，还有偶尔经过的我们。南来北往的秋风忙忙碌碌，还不忘顺便捎向远方。
山中偶有人家，几处青石砌垒的房子，灰黑色的瓦，质朴、实在、寡言，犹如山里讷言的老汉。沿着小路，在山脚正摘野菊花，忽然听见上面沙沙作响，待抬头看，却是家养的土鸡在草丛里不慌不忙地用爪子扒拉觅食。一棵不知名的树的枝杈间卧着几只鸟儿，叽叽啾啾地在阳光下说着只有它们能懂的悄悄话。“林静鸟谈天”，望着那错落有致的篱笆，忽然羡慕起这里的人家。
静静地立在山坡。
一阵秋风袭来，露重霜冷，两只黑老鸹从山中惊起，嘎嘎地叫着飞向空中。漫山遍野的黄栌还未红透，倒是野楝树的叶子红得像喝醉的新娘，不胜深秋。在山洼处，一丛亭亭玉立的白杨树，笔直的灰白色树干，明快的金黄色叶子，在阳光下竟有些耀眼。
“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同行的涛姐随手掐了几朵野菊花插在头上，吟诵起苏轼的《定风波·重阳》，引得我们纷纷效仿，山间小径响起大家的欢笑。
山里行走，一定得穿上最艳丽的衣服，才能配得上这秋叶的斑斓绝美。最好是还有暖暖秋阳，透过金黄或者火红的树叶上，投射在簇新的长裙上，然后，一路走，一路收集这些五彩的光和快乐。
编辑：张 曼
审核：冯金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