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15日在美共和党全国大会上宣布，选择俄亥俄州参议员J.D.万斯作为竞选搭档，这一副手的选择可谓出人意料。即使在共和党内部，很多人都承认对万斯的了解有限——此前作为一个“政治素人”，万斯直到2022年赢得俄亥俄州的参议员选举，才算正式踏入政坛。
不过，对于许多美国民众来说，万斯却并不算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他在32岁时就推出风靡一时的半自传体书籍《乡下人悲歌》，连续2年入选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单。这本书被美媒称为“最能解释特朗普崛起原因”的书籍之一，全面揭露了美国“铁锈地带”底层白人悲观绝望的现状和日益崩溃的社会观念。
▲特朗普的竞选搭档万斯
特朗普儿子推动？
这位参议院“新人”何以脱颖而出
2023年1月，万斯才正式宣誓就任美国国会参议员。这也意味着，这位连一届参议员任期都还未做满的共和党新星，将有可能在11月后出任美国副总统，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三年轻的副总统。
万斯在2016年时还是特朗普的强烈批评者，后又转向支持特朗普。据知情人士透露，在特朗普与万斯建立联系前，万斯先与特朗普之子小特朗普建立了密切联系。万斯首次引起小特朗普的注意是在2022年，当时万斯提出的“反对向乌克兰提供援助”让小特朗普注意到了他。小特朗普邀请万斯参加右翼播客节目，两人建立了密切联系。小特朗普也成为万斯的重要支持者之一，还鼓励自己的父亲支持万斯竞选参议员。
▲万斯
知情人士称，万斯在2023年初正式决定支持特朗普，远早于其他一些副总统候选人，这被认为是他“忠诚”的表现。去年2月，俄亥俄州发生有毒列车脱轨事故，当时万斯便陪同特朗普访问该州，这次行程也提升了万斯的全国知名度。
报道称，出生于美国“锈带”底层家庭、出版了回忆录《乡下人的悲歌》的万斯被认为是工人阶级的代表。有分析人士称，选择万斯作为副总统候选人将吸引工人阶层选民，而工人阶层选民正是两党争夺总统之位的关键群体。此外，万斯的妻子乌莎·奇卢库里（Usha Chilukuri）还是印度移民的孩子，这样的身份可以吸引少数族裔选民。
▲万斯站在特朗普（左）身后
万斯：用“悲歌”直击美底层白人的陷落与挣扎
据报道，万斯从儿时的经历中形成了其保守主义价值观。投票记录显示，万斯坚定地支持特朗普修墙阻挡非法移民、反对怀孕15周以上堕胎，并且反对美国将资金用在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
万斯被美国公众熟知还要归功于2016年出版的《乡下人悲歌》。他在这本书的开头坦承，当年32岁的他经历非常平凡，但这本书并不是关于他自己，而是在写已经千疮百孔的“阿巴拉契亚文化”。佐治亚州州长布莱恩·肯普乐观地认为，“万斯的声音一定会引起（美国大选）摇摆州人民最大程度的共鸣。”
▲《乡下人悲歌》封面
在万斯幼时，其家庭在移居俄亥俄州之前，住在肯塔基州的布雷萨特县，属于阿巴拉契亚深山里的山民。后来因为美国乡村社会完全破败，其父母随着移民大潮来到工业城市寻找矿工工作。万斯解释说，自己是苏格兰-爱尔兰后裔，和同为白人的美国东北部WASP（盎格鲁-撒克逊清教徒）形成鲜明反差，苏格兰-爱尔兰裔一直是美国数百万底层白人劳工的主要构成元素。
万斯在书中讲到，“贫穷是家族的传统，祖先当年在南方当奴工，然后又曾当过佃农、煤矿工人，在较近的年代又当上机械工。在美国人的称呼中，他们是‘乡巴佬、红脖子或者是白色垃圾’。对于我来说，他们是邻居、朋友和家人”。
万斯自己很大程度上将美国社会的毒品危机、道德危机等归咎于非法移民的涌入，这一点和特朗普不谋而合。虽然万斯早期曾称特朗普为“美国的希特勒”，而且反对特朗普对移民妖魔化，但他在美国国会力主拨款30亿美元完成特朗普的建墙目标。万斯表示：“虽然很多人盯着我对特朗普曾经的批评，但他们忽视了我才是特朗普政策核心部分的坚定维护者。”
美国媒体指出，随着美国工业化进程，万斯笔下的“阿巴拉契亚山民”移居步伐遍布俄亥俄、密歇根、宾夕法尼亚、明尼苏达、威斯康辛等“铁锈地带”区域，而这些地方大多数是决定大选胜负的“摇摆州”。特朗普选择万斯作为竞选搭档，很大程度上将帮助共和党在11月的美国大选中，赢得这些“摇摆州”的选民支持。
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孙兴杰：
“80后”万斯将带来什么影响？
万斯成为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会有什么影响？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孙兴杰表示，如果说以前阅读万斯的书，只是为了解一个群体背后的生活，那么现在了解万斯，则可能是了解美国未来政治走向，尤其重要的是，特朗普携万斯卷土重来，代表的已经不是美国政治的“黑天鹅”，而是“灰犀牛”的转向。
首先，万斯是“特朗普主义”的传人（特朗普上台后，美国主流媒体将在他身上看到的孤立主义、保护主义等特征统称为“特朗普主义”）。无论竞选结果如何，万斯已经登上美国政治舞台的中央，并且得到了特朗普的认可。从政以前，万斯一度是特朗普的激烈批评者，直到2022年参加俄亥俄州参议员竞选时，万斯先行“认错”，并在特朗普的大力支持下顺利上位。有观点认为，万斯见到特朗普之后两个人的思想发生了“化学反应”。39岁的万斯如果将来能够成为副总统，他在美国政坛的前途不可限量。即便不能如愿，他以“80后”的身份进入政治场，预示着他可能成为共和党的未来之星。
其次，或许万斯的政治主张与特朗普有些差异，但万斯和特朗普的组合意味着反自由主义建制派的政治思想和力量已经崛起，特朗普的崛起并不是曾经政治素人的崛起，而是与美国的政治思想传统进行了对接。经过四十多年全球化的狂飙突进，美国政治思潮在回归，或许现在很难或者不太适合仅仅以“民粹主义”来形容“特朗普主义”了。
而经过8年的演变，“特朗普主义”逐渐走向温和化，如果说8年前只是特朗普个人直觉的呈现，那么8年之后，其得到了包括万斯在内的昔日常青藤精英支持，更具有代表性了。从特朗普今年大选以来的表现能够看到，“特朗普主义”与特朗普的个性保持了距离，或者说去特朗普化，在这样的背景下，万斯成为其传承者，毫无疑问意味着万斯获得了一种所谓“正统”授权。
万斯的内外主张跟特朗普是高度契合的，较大的区别是，他更加务实或者说现实主义，而非特朗普那样以自己的个性对盟国和竞争者进行极限施压的心理测试。在对外政策上，他承认美国生活在一个多极化的世界，这与特朗普的“美国优先”还是有些区别。
无论如何，“特朗普主义”代表着美国进入了新的战略周期，只不过万斯加盟其中之后，其更具有理性的因素，在政策推行过程中或许更温和及连续一些。
红星新闻记者 黎谨睿 郑直
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孙兴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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