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数理学科常常让青少年心生畏惧,甚至产生学习压力。如何打破这一困境,让学习变得轻松有趣?成都石室天府中学的邢成老师给出了独特答案——将古典诗词融入数学教学与班级管理,用诗意消解畏难情绪,用文化滋养成长心灵。今天,我们就来分享他关于教育的故事,探讨如何创新方法为青少年的学习减压。

用诗词之美 化数学之难

邢成

作为一名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我多年来观察到一个普遍现象:不少学生怕数学、不喜欢数学。有的因为成绩不理想而产生抵触,有的随着难度加深逐渐失去兴趣,还有的即便成绩不错,也只是因升学压力被动学习。与此同时,学习的压力之下,部分学生还会出现焦虑、抵触等问题。

有一次在向优秀同行请教时,对方一句谦虚的“我是‘乱整’的”,让我深受启发——好的教育或许不必刻板,灵动的创意反而能直击核心。我本身喜欢诗词,又发现不少诗词中藏着丰富的数学思想,如惠施命题中“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包含了无穷的思想;李白的名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形象地描绘出极限的意境;杜甫名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展示了优美的对称性。既然数学与诗词能找到共鸣,何不将诗词化作数学课堂的“调味剂”,用诗意消解学生的畏难情绪?

于是,我开始尝试在数学课上借用、化用诗词,没想到不仅让课堂变得生动,更悄悄减轻了学生的学习压力,让他们慢慢爱上了数学。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数”绵绵无绝期

数学概念大多抽象,这是学生畏难的主要原因之一。我便用诗词为概念“画像”,让抽象知识变得直观好懂。讲到无理数“无限不循环”的特征时,我化用白居易《长恨歌》的名句,将其形容为“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数’绵绵无绝期”。学生们一听就笑了,新奇感油然而生,对这个难理解的概念印象也格外深刻。

学习仰角、俯角时,我又把李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改成“举头望明月,低头思‘俯角’”,看似“乱整”的改编,却让学生瞬间分清了两个概念,课堂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除了描述概念,我还借用诗词总结学习方法,帮学生理清思路、减少困惑。在学习因式分解时,教材只讲了两种方法,但为了衔接高中阶段的知识,需要补充另外两种。四种方法综合运用时,学生很容易混淆。于是,我把一段口诀改编后教给学生:

“式”关重大的因式分解

首先提取公因式,然后考虑用公式;

十字相乘试一试,分组分得要合适;

四种方法反复试,结果必是连乘式。

朗朗上口的口诀,让学生很快掌握了方法,不再因思路混乱而焦虑。有学生课后还跟我说,感受到数学课里的“文化韵味”。

“老邢”才露尖尖角

早有“若言”立上头

在激励学生方面,诗词更是“暖心法宝”。学习中及时的肯定,能极大缓解学生的心理压力。在“一题多解”训练中,学生小何给出了特别巧妙的解法,我当即化用杨万里的诗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笑着说:“‘老邢’才露尖尖角,早有‘若言’立上头”(“若言”为小何的化名)。

全班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小何的脸上满是自豪。后来,学生们还会主动把诗句里的名字换成受表扬的同学,课堂上的“数学英雄”越来越多。

作为班主任,我还把诗词融入班级管理,用诗意引领学生成长,进一步缓解他们的成长焦虑。我为班级取名“天府远行班”,结合学校地处天府之国、校名含“天府”二字的特点,希望学生能“行稳致远”。

班级格言则化用李白的诗句,定为“长风破浪‘正当’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激励大家立足当下、锐意进取。

天涯地角有穷时

唯有“改错”无尽处

针对学生常见的问题,我也用诗词巧妙引导。不少学生作业改错不彻底,我就化用李白诗句:“天涯地角有穷时,唯有‘改错’无尽处”,既告诫大家要及时改正错误,也让他们明白,成长就是在不断“改错”中前行。

对于做题粗心的学生,我在他们的试卷上写下劝勉小诗:“仙鹤顶上红,黄蜂尾后针,二物不算毒,最恨马虎心。”有家长反馈,这句小诗让孩子印象深刻,之后计算失误的情况明显减少。

班上有位对自己要求极高的学生,因一次英语考试过失性失误大发脾气,与他多次沟通都没能缓解其焦虑。英语老师借鉴我的方法,在他的试卷上写下“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希望他学会接纳不足。没想到老师写下的这句话起了奇效,之后这位学生再也没因失误而焦虑发脾气。

其实,我这番“乱整”,本质上是用诗词搭建起数学与生活、理性与感性的桥梁。当抽象的数学概念有了诗意的表达,当枯燥的学习过程充满了鼓励与温暖,学生对数学的畏难情绪自然会减轻,学习兴趣也会随之提升。

教育的意图越隐蔽,越能被学生接受。用诗词为数学课堂添彩,为班级成长赋能,不仅响应了跨学科融合的教育要求,更能帮助青少年在轻松的氛围中缓解压力、健康成长。这或许就是教育最动人的模样——用巧思点亮兴趣,用温暖滋养心灵。

有此一说

我们为什么觉得数学难

大众健康报记者 蒲晓莉

我们为什么觉得数学难?大概因为我们小时候都做过同一个梦:水池一边进水一边放水,而小明永远在追一辆比他先出发半小时的火车。

其实数学本不吓人,吓人的是我们赋予它的“滤镜”。小时候,辅导作业的妈妈那句“这么简单都不会”像一句咒语,让许多人从此给数学贴上了“我天生不行”的标签。这种心理暗示,心理学上叫作“习得性无助”——不是数学难,而是你相信自己永远学不会它。

年龄也是个难点。小孩子掰手指算加减法时,数学明明很具体,可一旦升级到“设未知数为X”,数学就忽然变成了密室逃脱游戏。成年后,除非职业需要,多数人用数学的场景只剩算折扣和分账单——大脑里那条数学神经通路早就长满荒草,回头再看方程式,自然像看外星文。

再说性格。人们常觉得理性的人比感性的人更适合数学,这像一场提前分配好角色的剧本——感性的人负责感受世界,理性的人负责计算世界。而数学,既需要灵光一现的感性,也需要步步为营的理性。所以,不必把自己塞进“感性”或“理性”的抽屉。数学面前,人人平等,也人人自由。

归根结底,数学像一位总爱玩捉迷藏的朋友。它躲进抽象的符号里、急促的课堂进度里,甚至某次糟糕的考试回忆里,但当你用生活场景去翻译它,用轻松心态接纳它,你会发现——数学不是天书,只是一门有点害羞的语言。

它需要的不是天才,而是一个敢笑着说“我再试一次”的普通人。毕竟,人生很多事都像数学题:解不开的时候最难,一旦解开,都是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