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缠绵在黄山新安江面，水声潺潺，如梦中呓语，南溪南就在这朦胧中一点一点苏醒了。天光还未大亮，卓文的小食堂静立在江畔，像这个村庄半睁半闭的眼。七点整，卓文推开店门开始生火——这一天最初的仪式。
卓文的小食堂南溪南店。王浩 摄
15年前，卓文从美国来到中国，8年前在黄山停下脚步。这个小食堂是他的第一家门店，也是他扎根这片土地的见证。
卓文一边掸着炉灰，一边说起一件“可爱的事”：“这炉灰呀，现在可成了抢手货。村民们都要拿去当肥料，还争过几次。现在好了，大部分都归老吴啦。”新鲜出炉的果木灰，蓬松温热，撒进菜地里，是再好不过的滋养。一件小事，就像这清晨的光，暖融融的。
“嘭”的一声，荔枝木燃起火焰，像一个郑重的宣告。这一天的烟火就此点燃。等待炉火升温的一个半小时里，卓文喜欢在村里散步。
南溪南是个被豆腐香浸透的村庄。窄窄的巷弄里，豆腐坊一家挨着一家。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手上忙碌着，嘴里唠着家常。空气里浮动着豆香——那是这个村庄呼吸的味道。“嫩豆腐、毛豆腐、豆腐干、豆腐乳……”卓文一样样数过来，像在吟诵一首关于南溪南的诗。
卓文在南溪南村里散步。王浩 摄
村里的年轻人不多，多见的是老人。他们见到卓文，熟络的会喊一声“卓文来了”；不熟的，也会相视一笑，点点头。卓文未必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但他们早已认得这个金发高鼻的“外国村民”。那一声声“卓文”，亲切得像在喊隔壁家的“铁柱”。
散步回来，卓文拐进阿忠家的豆腐坊，取当天要用的毛豆腐。“你仔细看，”他凑近了指点道，“每根毛豆腐菌丝顶端都有个小点，像一朵朵小花。”那是时间与微生物合谋创造的美，也是他的披萨里最特别的“黄山心”。
卓文仔细观察着菌丝丰茂的毛豆腐。王浩 摄
毛豆腐披萨、臭鳜鱼披萨问世三年，如今已是卓文的招牌。这个中西合璧的大胆融合，让他在黄山的美食地图上留下了独特印记。
回想8年前初到黄山，卓文笑称自己还是个“外人”；如今，他在这里成家、开店，成了名副其实的新黄山人。“一旦你在一个地方扎下根，就想一直留下来。”他说，“而我想扎根的地方，就是黄山。”
卓文的招牌菜臭鳜鱼披萨。王浩 摄
有山，有水，天蓝，风清——在这儿生活，他觉得每一天都充满意味。只是小店一家家开起来，压力也随之而来。“也会有困难和挫折，甚至有时候没那么好玩了。”卓文坦然笑道，但只要坚持，总能朝着想要的方向前进。因为美食于他，早已不只是一门生意，更是一条长长的路，通往文化，也通往人心。
比如，那两位远道而来的意大利客人。他们因为向往中国文化而来旅行，又因为网上看到了卓文的毛豆腐披萨，特意把南溪南村列为必到的一站。看着他们品尝披萨时惊喜的表情，卓文忽然明白，他做的不仅是食物，更是一座桥——连接着世界与黄山，传统与现代。
卓文在做毛豆腐披萨。王浩 摄
“万物皆可披萨。”这是卓文常说的话。而黄山，乃至中国，在他眼中，也像一张巨大而开放的披萨——面向世界，敞开怀抱，包容不同的文化，也鼓励像他这样的人在这里尝试、创造、落地生根。
炉火正旺，披萨的香气开始弥漫。新的一天，正在南溪南慢慢展开，像刚出炉的披萨，热气腾腾，烟火人间。
文图：安徽日报报业集团全媒体记者 朱庆玲 王浩编辑：王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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