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在北京京西一座宁静的居民小区里，年近七旬的金美华（化名）已然开启了晨练。为了学好朗诵，她每天清晨都会花费半小时练习口部操，随后一边漫步一边锻炼气息。
“我退休了，也不需要帮忙带孙子，但我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要去上课、写作业，还要与老师交流朗诵技巧。”金美华笑着说道，声音洪亮且中气十足。
和金美华一样，如今越来越多的老人在持续学习中丰富着自己的晚年生活。他们学习朗诵、书法、戏曲，体验非遗文化，参与各类表演和比赛，在兴趣教育中收获快乐，实现自我价值。
▲朗诵等兴趣教育类课程让退休人群走进课堂。 受访者供图
活到老、学到老，将成为关键动力
12月1日，新京报发布的《中国银发经济发展报告》显示，2023年银发经济规模达7.1万亿元，预计未来五年以11.8%的年复合增长率发展。老年人的需求越来越旺盛，在衣、食、学、乐等方面，促进了银发产业的发展，对服装、保健、教育、旅游等产业产生了多元化的推动。其中，兴趣课程、研学旅行等服务快速扩张，从老年人的兴趣教育来看，市场规模也在逐年提升，2023年达到了7280万人，渗透率24.5%，市场规模2023年达到了256.1亿元，到2028年将达到429.6亿元。活到老、学到老，将成为关键动力。
金美华曾是一名医生，退休后闲不住的她带着社区老人唱歌、跳舞，参加北京市的老年舞蹈大赛。今年3月，她在刷手机时偶然看到线上提供声音教育的老师子葳朗诵《再别康桥》的视频，从此“一头扎进”了朗诵新爱好。
“我有很多业余爱好，年轻时也爱唱歌，加上老师微信后，我尝试录了一首诗朗诵发给老师，他说我的声音表现力很不错，我便开始系统学习朗诵。”金美华说道。
天津73岁的老人张家珍同样在线上学习朗诵的过程中寻得了人生的新动力。“我一直喜欢唱歌跳舞，然而如今上了年纪，跳不动了。学习朗诵之后，我会沏上一杯茶或是咖啡，在家中打开App朗诵一首小诗或一篇文章，内心会感到格外愉悦。”
“学习是生活的一部分”，退休后的刘女士也选择了线上课程，她的一番话道出了许多中老年人在生活中的现实需求。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底，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已超过3亿。根据十方融海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文化素养智慧服务平台“梨花教育”公布的数据，50岁以上群体在其学员中的占比超过三成，他们打破年龄壁垒，在学习中开拓更多人生可能。
数字科技赋能，填补老年学习需求“鸿沟”
根据2021年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的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主要数据，近十年来，我国人口受教育水平明显提高，人口素质不断提升。其中，16-59岁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从2010年的9.67年提高至10.75年。在60岁及以上人口中，拥有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有3669万人，比2010年增加了2085万人。在此次愿意付费参与在线教育的中老年受访者中，记者发现，这些老年人的共同点之一是受教育程度高，退休后仍活跃于同龄社交群体中。
早在重阳节期间，记者通过问卷调查和消费者访谈发现，尽管老年人文化学习热情高涨，但当前银发产品市场却难以满足他们的需求。市场部分银发产品存在服务品类单一、供给有限、服务质量欠佳的情况。如张家珍老人就反映，线下培训机构距离远、教育质量不高等问题，对于有学习需求的高龄老人而言，这无疑是一大困扰，市场急需多元化、个性化的产品。
▲老人们在学习声音剪辑。 受访者供图
“我是英语老师出身，我对上课老师的水平挑剔一些，上一两节课我就知道她行不行。”张家珍曾在一家老年大学报名学习舞蹈，但上了两节课就发现老师水平不行，果断退课。“老年大学的教师水平参差不齐，当时聊完才知道，那位舞蹈老师是在网上现学然后给我们上课，我心想，那还不如我自己直接去线上学呢。”
老师专业、有耐心、真诚也是金美华最看重的方面。“我每次录完朗诵作业发给老师，他不只是夸赞我，还会耐心地指出我的不足之处，不厌其烦地帮助我成长，我以前是唱女高音的，现在学会了调整音色，你能听出我的女中音吧？”金美华清了清嗓子说道。
虽然是线上课，但“随叫随到”的老师给了金美华很大鼓励，也让她更加刻苦练习。除了每天的晨练，在和老伴散步时，她也练习口部操、绕口令、呼吸，“必须锻炼口腔肌肉才能吐字清晰，你看我跟你聊了这么久，是不是都没有吞音？”金美华笑着说道。
“老年人对学习的需求真实存在，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中老年人的精神文化需求日益增长。他们不再满足于基本的物质生活，而是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享受和自我实现。梨花教育等企业的出现，正是为了满足这一需求。”十方融海梨花教育创始人、CEO杨楠说道。
值得一提的是，数字时代的到来，为新时代老年人的学习成长赋予了新机遇。根据调查，传统在线教育模式在服务老年人时，仍存在一些难以周全之处。比如，难以针对每位老年人的学习进度和特点，提供实时且精准的反馈与指导，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老年人学习效果的最大化。曾经，老人们为了学习每日奔波于各个机构之间，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如今，只需轻点屏幕，足不出户就能开启学习之旅。曾经，学习受限于固定的时间与地点，错过一堂课可能就意味着知识的断层；现在，借助数字技术，随时随地学习成为现实，学习节奏完全由自己掌控。
AI的赋能更是为老年人学习带来了质的飞跃。在刘女士看来，科技的发展让她在退休后可以重拾学习的乐趣。“系统学习完所有在线课程后，现在每天都会花时间练习朗诵，用AI评测校准，不仅普通话更标准，还学会了音频处理。我变得更自信，思维也更活跃了。”刘女士说道。
让老年人在学习中收获快乐、实现自我价值
对银龄老人而言，学习充电的背后不仅是个人成长的需求，也是精神层面的必然选择。
上海的许招娣是一位独居老人，与女儿每周见一次面，前两年，她患过乳腺癌，在治疗中吃了不少苦，“重生”后她曾尝试过很多方法，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起初，她学画画，但画了一段时间，机构就催着升级课程，让她再缴费，“说学了以后可以办画展、卖画。”许招娣心里门儿清，“我都这个岁数了，就图个高兴，又不是要成为齐白石，画这个大饼做什么？”
放下画画后，许招娣又回到撸猫、看电视、刷短视频的节奏。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在线提供声音课程的宋雨老师的课，觉着这个年轻人还挺有文化又上进，决定学学朗诵，“他的声音很好听，讲人生道理、讲诗，我都听了。”
“线上培训有它的优势，可以随时随地地读，课程包里还有很多线上素材，我花时间读一读这些书是很愉快的。”张家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杨楠认为，在人工智能发展的当下，AI技术可以成为陪练师、测评系统等工具，为受众提供个性化的训练。系统化的文化素养课程和智能化的学习工具可以帮助中老年人提升文化素养、实现自我价值。这不仅丰富了老年人的精神生活，还促进了他们的社交互动和价值再造。
当下，对于老年人付费学习，还存在一些争议和质疑，张家珍也曾经历过家人的不理解。她坦言自己的爱人是个“宅男”，最初并不支持她去学习朗诵，“他没有什么爱好，也不了解线上课程，经常说‘年纪那么大了就不要瞎折腾了’。”但张家珍觉得，要活到老，学到老，“对于我们这样上岁数的人，就是要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生活充实起来，心情也会变得愉快。”
“给小孩花高价报补习班，大家都觉得是正常的，老人花几千元报课，却可能遭到质疑。”
在线教育行业内一位专家认为，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知识付费已经成为一种趋势，老年人同样可以获得优质的学习资源和服务。
如今，在线上学习中收获的快乐和成就感让金美华的老年生活变得更加从容，“我一生都在努力地工作、养育家庭，如今我要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身上”。
文/刘洋 实习生 郭斯文 校对/卢茜
值班编辑 康嘻嘻 实习生 宋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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