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记忆里每一年的清明，在我的家乡，上坟扫墓是整个家族的一次大聚会、大春游、大踏春、大野炊。和城市里那一排排黑色肃穆的公墓不一样，我们传统的墓一般都是用自然的青灰石板堆的，和传统农村民居差不多的颜色，就掩映在山间灌木丛里，仿佛就是原本在地里的石头，毫不突兀。去上坟，各家会带上砍刀锄头除去墓地的野草，给墓培上新土。我们捡几块石头架上野炊的锅具、碗碟，就地取材捡一些干树枝生火做饭。各家各户的米、腊肉、腊肠，现宰清理好的鸡都放在一个大锅里用山泉水煮，个把小时后，浓郁的腊肉味、鸡汤味飘满整片山谷，树上开的花、崖上攀的藤、地里长的草，都是鲜嫩无比的配菜。我随意摘上几把往汤里一扔，浓郁的腊肉汤和鸡汤加上淡淡的花藤和叶的清香，那滋味让你远走他乡多久，都在唇齿间打转。还有清明的团子是必吃的美食，也不知是从哪个时候传下来的习俗，我们从农历二月八开始就会吃用野花染泡的糯米饭和团子，团子要用糯米和玉米混合做的粉才好吃。每年清明节，我们都会吃这种用染饭花泡出来蒸煮的团子、糯米饭和粽子。
我们敬的香是用天然的腐松木或香树研磨成粉，手工裹制的，纸是最原始的黄草纸，我们在长辈的指点下用凿子敲出许多铜钱花纹。祖先的墓地里弥漫的是天然柴火和香纸的气味。扫墓野炊聚会仪式结束，家中长辈会抓一把米往后撒，叮嘱孩子们往前走不回头，祝福子孙平安健康。孩子们也会迈着轻快有劲的步子昂首挺胸地往前跑。我们的祖先在背后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山，也守望着子子孙孙。或许这就是上坟的真正意义吧。敬天敬地敬祖先，跪天跪地跪祖先，这是中国人几千年来的传统文化。特别是在农耕文化下，我们农村人的这种“祖坟文化”最为典型。老人们最怕的是归不了祖坟，所以都会叮嘱孩子们出门万事小心。“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对天、地、山水有着特殊的信仰和敬畏，如果做了坏事是进不了祖坟的。所以孩子们心中自然就会记着长辈的叮嘱，好好做人。
看，真正的清明扫墓，真正的“祖坟文化”是节俭淳朴自然的，不是铺张浪费，更不是迷信，这是华夏传统文明优秀品质的传承。后人们寄托的是敬畏感恩之心，寄托的是对子子孙孙的祝福，是家国平安的守望。无论是在外的游子，还是在家的孩子，祭了祖后安安心心去远行，带着祖先的嘱托和祝福，也带着乡愁奔赴各自的山河。
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他们也会和祖先一样深耕于这片土地，继续守望着眼前的一切。清明至，想到我未满六十周岁，一路陪伴、支持我的父亲过早匆匆离世，一直是放不下的遗憾和心结，让家人欣慰的是父亲可以这样守护着这片土地，还有他的孩子们。
只是在现代文明和传统文化的碰撞里，又将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如何保留和传承我们祖先优秀的传统文化呢！愿每年清明美景依旧温暖！
（作者单位：云南省临沧市公安局）
来源：“学习强国”学习平台
作者：映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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