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了会变成什么?

大多数人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变成水”,但也有学生答出出人意料又富有浪漫想象的答案:“变成春天!”

两个回答都难以挑出问题,但是标准答案只有一个,怎么办?最近,又有师生与家长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近日,一位网友在网上分享了自家孩子的数学试卷,其中一题是病人的体温统计图,列出了11次温度测试,问考生“从以上统计图中,你还能得到什么信息?”考生答道:“这个病人快好了。”却被老师扣掉了4分。据介绍,该题标准答案是:最后体温比较稳定。(相关新闻:小学生做数学题被扣4分,全网医生“联名发声”:孩子没错!)

就像水与春天的争议一样,“体温稳定”和“病人快好了”谁是正确答案,又引发了网友的激烈争论。7月8日,“全网医生要求把4分还给小学生”话题一度冲上微博热搜榜首,阅读量超8000万。

有网友认为,从医学角度讲,稳定的体温大概率意味着病情控制住了,该学生回答得没错;也有网友认为,这是数学试卷,该生的答案是医学上的判断,没有体现出数学特性,不得分是正常的;但有网友反驳称,考题应该结合现实情况,因过于强调标准答案而脱离实际,对学生学习成长弊大于利。

正确答案可能有很多,但是能得分的标准答案往往只有一个。羊城晚报撰文指出,此事的看点是,开放命题仍遭遇标准答案思维。“从以上统计图中,你还能得到什么信息?”这道题就是“开放性”的,学生观察、分析的视角不同,就会有不同的结果,不能只有一个观察结果。从统计数据看,这名病人的体温已经逐渐趋于稳定,这是“表象”,而据此得到“病人快好了”这个信息,反映出学生的综合思维能力。

实际上,关于考试标准答案的争论由来已久,且相较于数学,主观性更强的语文考试争议更多更为“出圈”。

令无数考生印象深刻的,是2017年浙江高考语文题。该卷选取的作家巩高峰的短篇小说《一种美味》,描写了主人公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家人第一次喝鱼汤的记忆。作者在文末描述称,从锅里跳出来的鱼“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而其中一道题目,正是要求考生评析这个结尾。

考后,无数被“诡异的光”逼疯的考生涌向原文作者巩高峰的微博吐槽,并追问文末描述到底是什么意思。巩高峰则无奈回应:“标准答案没出来,我怎么知道我想表达什么”。

被自己的文章难倒的,不仅是巩高峰,还有王蒙、阿来、周国平、余华等一众名家。周国平曾尝试回答语文试卷中自己文章的阅读理解题,结果按照标准答案打分,他比朋友家读初中的孩子的得分还低,勉勉强强及格。阿来则直言,“那些问题我都不懂”。

深受触动的周国平后来还推出了《对标准答案说不:试卷中的周国平》一书,收集了55篇语文试卷中对周国平文章的阅读理解题目,再由自己作出点评,提出他对于这些题目标准答案的不同见解。

在全国两会上,曾有政协常委提交了一份提案,认为“只有一个标准答案的评判方式违背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规律”,有关部门应在教育改革中重视这个问题。支持者认为,“标准答案”选不出多样化人才;而反对者则表示,阅卷老师要在短时间内给众多答案评分,依靠标准答案和给分规则难以避免。没有标准答案,考试分数便没有依据。

实际上,标准答案之争背后是学生的独特见解和考试公平如何权衡的问题。因为中高考依然主要以分数和排名为录取依据,所以在实际教学中,教师与家长普遍倾向于要求学生遵循标准答案答题,避免“天马行空”自由发挥,以免影响正常升学。

为鼓励学生的创造性、开放性思维,培养多样化人才,在确保公平公正的前提下,我国教育教学和命题改革始终在推进。

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提出,“坚持教学相长,注重启发式、互动式、探究式教学……引导学生主动思考、积极提问、自主探究。”

2021年,教育部办公厅在《关于做好2022年中考命题工作的通知》中提出,要根据不同学科特点,合理设置试卷试题结构,减少记忆性试题,增加探究性、开放性、综合性试题,坚决防止偏题怪题,促进有效考查学生综合素质。

如今,不少学生不仅不依赖标准答案,还会通过自己的学习思考,质疑并推翻“标准答案”。

2022年,成都两名小学生用一副三角尺画出165°的角,并通过严谨的数学证明方法进行了论证,成功推翻官方用书上的“标准”答案。随后,他们给教材编写组发去了邮件,并收到了编写组的回信。编写组肯定了两名学生敢于质疑的探究精神和严谨的态度,同时表示,在教材修订时,会采纳他们的建议。

米之贤和廖钧宇在交流三角尺的摆法

还有杭州初中生给地理教材“挑错”、上海初中生指出《中国历史地图册》古钱币照片的文字标注不够严谨……越来越多的学生敢于给标准答案“挑错”,所依托的是自身扎实的知识和敢于探究质疑的精神,这背后,也是鼓励引导学生主动思考、积极提问、自主探究的素质教育的助力。

教学的目的,在于启发学生思考。《礼记·学记》记载,“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意思就是教师教育学生,要引导学生自己学习而不是强制学生学习,要鼓励学生学习而不是压抑学生的学习热情,要启发学生思考而不是直接告诉学生答案。这当然对我们的教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这也是学生真正需要的,也是推动我国基础教育迈向更高水平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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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谢夏冬 

编辑 李怀英 

校对 王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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