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塞出土了大量汉代简牍,简牍文字中出现了不少名为“长生”的人。就像今天“张伟”这个大众化的名字一样,要说汉代最容易重名的名字,“长生”一定能排在前列。

西汉

居延汉简简10.11(部分)

图源《居延汉简》

孩子的名字往往代表着父母最殷切的祝愿和期盼,流行的名字往往能反映一个时代的期盼。

长生,既是当时的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也是对长生的追求。想要长生的心愿在帝王身上表现地更加明显,秦统一六国以后,秦始皇开始求仙问药,多次派人出海寻仙。到了汉武帝时期,不仅派人“求仙药”,也开始命人炼丹砂为黄金以服食。“武帝爱神仙,烧金得紫烟”,炼丹成为寻找“长生”路新的途径。

在四川博物院“古代四川·秦汉三国”展厅陈列着几件“鼎人画像砖”,画面中部均有一鼎,形如圆球,大鼎两侧各立一人,正在炼制丹药。汉人认为鼎能够模拟天地运转,将不同的矿物蕴含的精气冶铸到一起,能够将天地中生长的材料炼成“仙丹”,延年益寿,成仙升天。

东汉

鼎人画像砖

四川博物院藏

长生的愿望还落在汉代的一砖一瓦间,在陕西椒房殿遗址,出土了44件“长生无极”的瓦当。在四川博物院的馆藏文物中,也有“长生无极”的瓦当。

“长生无极”瓦当

四川博物院藏

秦汉时期的贵族阶层试图通过艰难的辟谷、静功、服用丹药,排出体内的浑浊之气,使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变得轻盈,得以飞上云端之上的仙境,而在死后,对于长生不死的痴迷通过墓室中的图像,与墓主人一同构成死后世界的一部分。

四川博物院展出了不少西王母有关的画像砖,其中这两块“西王母月宫捣药画像砖”,不由让人想到偷吃了西王母不死药的嫦娥,飞入月宫的传说。

东汉

西王母月宫捣药画像砖

四川博物院藏

西王母信仰在汉代十分兴盛,这一幅“西王母画像砖”中,西王母坐在布满云气的龙虎座上,左侧是九尾狐,其下有玉兔、蟾蜍、三足鸟、大行伯,右下角持笏者可能是求药或祈福者。

东汉

西王母画像砖

四川博物院藏

在昆仑之上,诸神朝拜、玉兔捣仙药及三足乌、月精蟾蜍和九尾狐环绕周围,构成西王母世界的基本组合。在陕西定边郝滩新莽至东汉初期墓壁画中,有一幅羽人作为西王母侍从的画像,一人立于天柱台上,手擎华盖;一人立于云端,将漆豆奉于西王母身边的玉女,漆豆所盛可能就是不死药。

新莽至东汉早期

拜谒西王母乐舞图(部分)

图源《观我生》

不死的羽人和拥有不死仙药的西王母,大量出现在汉代墓葬中。《楚辞·远游》:“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羽人早在先秦时期就被认为是不死之民。在四川博物院,羽人有更加清晰的画像,这对出土于彭州市太平乡的“日神羽人画像砖”和“月神羽人画像砖”,他们人首鸟身,腹部都有一圆轮,轮中有金乌或蟾蜍、桂树,分别为日之神和和月之神。“日”和“月”对于古人来说也有着特别的意味,屈原的《涉江》中:“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在古代农耕时代的中国,太阳给农作物带来能量,使其经历春夏秋冬;月亮阴晴圆缺,周而复始,被古人认为有不死的神秘力量。

东汉

日神羽人画像砖

四川博物院藏

东汉

月神羽人画像砖

四川博物院藏

另一件仙人骑鹿画像砖,将汉代人想要追随羽人寻求长生不老的形象刻画地更加生动。左侧一人腰束草裙,颈、臂、腿部有羽毛,右手托盘有丹丸三粒,左手前伸,似是要追随着骑鹿的仙人而去。汉乐府诗《长歌行》曰:“仙人骑白鹿,发短耳何长。导我上太华,揽芝获赤幢。”不死的羽人,或御龙或骑虎,或骑鹿或弈棋,或乘云车,或相伴于西王母之侧,是汉代人渴望拥有的不死梦境。

东汉

仙人骑鹿画像砖

四川博物院藏

汉画像石和画像砖,在事死如事生的汉代,是普通民众生活的图景再现,对生死的咏叹和对长生的期许得到了更完美的诠释。汉代人对长生的渴望,来自于对死亡的恐惧,不论是父母为子女的取名,还是藏着瓦当里的期盼,亦或是对昆仑之上西王母的崇拜和对仙人生活的向往,都成为时代的符号留存在历史中,构成我们所探寻的历史记忆的一部分。

参考文献:

简牍整理小组编:《居延汉简(壹)》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著:《中国考古学·秦汉卷》

顾森:《中国汉画大图典(第四卷)》

邢义田:《画为心声:画像石、画像砖与壁画》

黄宛峰:《汉画像石与汉代民间丧葬观念》

[美]万志英:《左道:中国宗教文化中的神与魔》

朱明歧:《明止百砖》

胡晨:《南方民族原始信仰文化》

苗子兮:《观我生:壁画上的中国史》

作者:何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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