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
中国
中国这两个字，一个在左
一个在右
像两个人，相亲相依
组成家庭
越看越觉得温馨
“中”字笔画少，没有弯弯拐拐
内心简单，真诚，朴实
越看越像明月村的男人
“国”字笔画多，线条清晰
情感丰富，自然，细腻
越看越像明月村的女人
细看“中”字
沿笔直的那一竖，折叠过来
像民政部门颁发的结婚证
再看“国”字
又像一座城，一个家
勤俭持家的女人怀胎十月
不是金童，而是玉女
如果用普通话连读三遍
就会读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相视一笑，眼里溢出的
还是这两个字：中国！
秋天的明月山
今天晴朗，我钻进明月山的商场
有叽叽喳喳的麻雀，指挥上树的蚂蚁
准备了一大桌
山餐野味，向客人招呼
你看，这一片松，绿色的风衣
纽扣一样的野果
——买一送一，有口福
我无法选择，也不能选择
看微微的秋风，哼山歌
枫叶红了，可做妻子的披肩
我对藤蔓傻笑，这样的腰带
根本拴不住大山
挺起的将军肚
有农家的炊烟，带来山鸡与红杏
一起出墙的笑话
我的脚步像一串钥匙
插进山腰上茂盛的一把锁
这秋天的内心
那些枯草，长丝袜一样遮住
大山腿上的污垢
这里，只有美，在吆喝！
最美乡村
我在一户人家前停下
用自己的想法
揣测这户人家的想法
我想为这户人家，挖条小溪
在地坝旁缓缓流淌
我把这家人的农房
用写诗的方法，描绘成
飞鸟展翅的形状
我把这户人家的土地
耕耘出花瓣的形状，果实的形状
日月映湖的形状
然后，我让这个叫陈家小湾的院落
小溪纵横，曲水流觞
让乡村的美，无处不在
我不厌其烦，把陈家小湾以及
十多个小湾的这些形状
排列组合
我想，应该是最美乡村的形状
最后，我想在这户人家的门口旁
变成石头形状的狗
余生望山，看水，听鸟鸣
说说箩篼湾的美
箩篼湾的美，美在她的小
不是身材的小巧玲珑
不是长成的姑娘，要小鸟依人
也许只有我看懂了
她的美只能藏进一个人
他们看到的都不是最美的
当我小心翼翼地穿过去
——我比她还小
小得我也美了一些
秘诀
以后的明月村是什么样子
你要她像乡下的表嫂，我要她像
诗歌的孩子
我和你讨论美
我说出前半句，又戛然无词
你说出上半句，欲言却又无语
我与明月村相处一年
不识明月
你走进明月村三天
至今没有走出来
仿佛说了三天话，我们还无法相知
就像明月村振兴的秘诀
有时是你的表嫂，有时是我诗歌的孩子
她们各美其美
她们在一起，看起来像幸福的母女
其实都叫不准对方的名
云的梦是雨
我要写的云，这多情的云
执着的云
它的梦是雨，梦到极致
雨说下就下了
不爱说话的云，下起雨来
话就多了
它一开口，行人都往一边躲
只有行道树听懂了，一会点头
一会摇头
它不和人说话，只肯跟花鸟树虫说话
跟房顶和瓦檐说话
跟大地和河流说话
它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有些小清新
有些小快乐，还有一些小幸福
即使电闪雷鸣，它也尽量让高音
不刺耳，不威吓人
它不喜欢高，高处不胜寒
它的思念是大地，大地万物生长
一只蝉在果园里唱歌
在明月村一环，果园张开大门
我看见一只蝉
在一棵果树上唱歌
我想，这只蝉
也听到了我，听到我站在门口
跟它一唱一和
我想，这只蝉
又带领许多蝉唱歌
它一定以为
我要和它们合唱进行曲
我甚至还想，这只蝉
要以一生
在明月村唱歌
它也一定以为
我们唱的都是振兴曲，要唱到
一声声老去
中年的叙述——致明月村
我开始不停地叙述
在叙述的汹涌里沦陷
在沦陷的湖底里，我的
另一个自己
像爱车在空挡的诗意里滑行
他以为李贺在呼唤
一生的句子鬼灵精怪，怪到
刹车失灵
唐朝在他的怀里干咳几声
他就要浪漫到死
新一代诗鬼，刹那间诞生
从沦陷中再次沦陷
那是我想到的诗句，像伸出的竹竿
救起我
也救回了一趟雾里看花的路途
让我今生要振兴
一轮明月，兴出一大把乡愁
于是，中年的叙述
在没完没了中，让我和另一个我
在这个发光的村子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元宵夜
这夜来了很多人
夜色被焰火击溃
焰火被眼神击溃
而我，在明月村口看明月
看她从大妈的屋顶升起
又攀到后山坡的树梢上
累了，她停下来
停留的时间有点长
仿佛在看一轮轮的焰火灿烂
又看焰火霎那间熄灭
她终于开始慢慢攀升
游客回到了四面八方
所有人都睡下
直到云雾赶来，天空已经
很空很空
我确信，月亮也睡了
但大妈家的灯火
还在一闪一闪的
【作者简介】
无非，本名吴定飞，重庆垫江人。经济哲学研究生。重庆新诗学会副会长，重庆垫江作家协会副主席。曾被评为诗中国首届十佳网络诗人，获得第二届“诗歌里的城”全国微诗歌大赛一等奖。先后在《诗刊》《星星》《草堂》《红岩》《诗潮》等刊物发表诗歌数百首。长年服务于田间乡野，闲时躬耕于纸间笔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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