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观新闻记者 祖明远 绵阳观察 付江  视频:付江 郭超英

9月5日12时55分,随着房子的晃动渐渐转弱,61岁的马银国马上掏出手机,通过防灾减灾群通知各村注意避险,在确认安全的前提下,统计各村受灾情况。

当天中午,甘孜州泸定县发生6.8级地震,远在几百里之外的绵阳市安州区高川乡也有震感。经历过“5·12”汶川特大地震的马银国,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上述反应。

守护群众生命安全,是马银国几十年来工作职责之一。他从事国土自然资源工作40余年,曾任高川乡自然资源所所长,当地群众亲切称他“马国土”,知名度很高。

2022年2月,“马国土”已正式退休,但因工作需要被高川乡返聘回到自然资源所。

工作至今,马银国累计组织安全转移群众1900余人次,实现69起成功避险。

5本手写日志见证40余年的坚守

9月5日,川观新闻记者从绵阳主城区出发,在两小时车程中,一路经历海拔抬升,由平原、丘陵直至山区。当汽车开到马银国所在的安州区高川乡自然资源所门前时,已身处大山怀抱之中。

高川乡是安州区最偏远的乡镇之一,地处海拔1300米到2500米的高山地区,人口只有6000多人。原本今年2月正式退休,但舍不得高川乡的马银国又被返聘,现在他每天日程表仍安排得满满的。“基本上‘地上’的事情,都与我的工作有关。”马银国说。

马银国的办公柜有5本手写日志,上面记录着他从1980年参加工作以来,每天的工作经历。翻看日志,每一页都被他画出了整齐的小格,每一天做了什么事,马银国都记录在了上面,一天一行,从未间断。

作为一名基层自然资源工作者,马银国肩上的“重担”却不小,办理土地使用证、征地拆迁安置、地质灾害点治理、矿产开采秩序等等工作,他都要亲力亲为。

随着工作渐多,工作日志越来越“满”,有时一天的工作要写满两行。

2020年7月25日,马银国在日志里提到:值班;与贺松、叶亮到泉水、二郎、新桥、甘沟、茅香村核查灾情并转移人员。

而在地质灾害防灾值班记录表上,马银国记录了当晚险情:因近日雨水较多,比较饱和,极易发生崩塌、滑坡等地质灾害。请各地质灾害隐患点特别是崩塌、滑坡等隐患点加强监测预警,做好雨前排查、雨后复查,发现异常要立即报告。4个村18个灾害点提前转移人员90户、181人。

惊心动魄的连夜转移群众,工作日志里却只有28个字,其中点题的只有2个字——“转移”。谈及这些经历,马银国却很平淡,“泥石流、山洪是最容易遇到的地质灾害,已经数不清预警转移多少次了。”

为排查险情 50多岁学会用无人机

在驱车前往高川乡的路上,不时能看到巨石散落在山脚下,大山上还有滑坡的痕迹,宛如青山上的一道道伤疤。

2008年“5·12”汶川特大地震前,高川乡只有两个大的地质灾害隐患点,震后这一数字增至165个,还出现了亚洲最大滑坡体“大光包”,滑坡体面积10平方公里,体积近10亿立方米。

近几年,随着治理推进,高川乡隐患点逐年减少,2022年已减少到了72个。但高川乡海拔高,山林多,一到汛期,防灾形势仍很严峻。

守土有责,生命至上。从2008年起,马银国将大部分精力放在隐患排查、地质灾害预警上。原本做事就认真严谨的他,涉及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大事,更不敢有一丝一毫松懈。

每年的5月到10月,马银国像上紧发条一样,神经紧绷,睡不踏实,整晚都没有深度睡眠。

高川乡最远的两个地质灾害隐患点,需要骑摩托车、步行、涉水,即使是土生土长的高川人,也要2—3个小时才能走完单程,而巡查全部隐患点需要4天时间。

结合当地夏季易出现暴雨的特点,马银国总结了一套方法——雨前排查、雨中巡查、雨后复查,同时自编《守护生命安全》等宣传稿350余篇,把防灾减灾知识送到各家各户。在他的指导下,每次灾情出现,村民都能迅速进行避险转移。

但马银国不放心,他总想亲眼看到隐患点。41年,他累计走了12万余公里,高川乡每一处地质灾害隐患点都留下他的足迹。暴雨后山路难行,有时会有石块树枝挡住山路。为此,在50多岁的时候,马银国自学了操作无人机,当无法通行时,他就用无人机进行查看。

自学气象知识多次成功预警

最神奇的是,马银国根据气象知识与熟悉的高川乡的地理情况,摸索出了一套适用于当地的暴雨天气预报。通过关注高川乡的云层和风向,以判断降雨时段、降雨量以及降雨集中区域。

这个方法很管用。2012年8月17日,当天晴空万里,而马银国预测“可能会有暴雨”,建议“多留值班人员”。当时大家都觉得马银国在开玩笑,但当晚高川乡遭遇特大暴雨,共发生崩塌、滑坡、泥石流灾害41起,幸好马银国提前制定了应急方案,全乡400余户1300余人成功紧急避险。

高高的大山,让很多当地人想走出去,但马银国却舍不得离开。这些年,他本有很多机会调任到条件更好离家更近的岗位。“这里的一切我都熟悉,人也都熟悉我。我放不下173平方公里的热土,也舍不得6000多名父老乡亲。”

最近,随着千佛山生态康养文旅片区国土空间总体规划项目的推进,马银国又定下了新任务——研究高川乡的国土空间规划。未来,高川乡将打造文旅环线,吸引更多游客。“要用好我们的绿水青山资源,首先就是要做好研究和规划,希望乡亲们能在家门口赚到钱,过上更好的日子。”马银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