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潋

“澡雪”源自老子所说“澡雪而精神”。我们谈及文艺创作(包括评论)之时,有的就会“大放厥词”,似乎认为西方的哲学和美学最适合概括“人类”概念的外延和内涵,也可以引领一切文艺作品和文艺理论,而中国的文艺理论是无力、“破碎”,多余的。其实这不仅没有认识到东西方文化是有差异的,而哲学和美学如人类历程一样是“流动型”的,也有其历史的时空“区域”性;由此,我们才有不断的发展和完善其理论的可能性和必然性。比如所说的“澡雪”式的文艺创作,就是需要有“道”,才能“立心”。

“澡雪精神”是中国美学的经典命题,也是对中国传统文人加强品行磨炼、保持身心纯粹的座右铭,闪烁着中华文化智慧的光辉。这不是否认西方的哲学和美学不能在中国文艺创作中的运用和空间构建,而是我们的文艺创作要在“中国哲学和美学”的基础之上也有自己的“文化自信”,而且还需要“品行磨炼、身心纯粹”的“道”,才能树立起我们的文艺创作之“心”。

西方的哲学和审美精神也需要也应该纳入到我们的文艺中来,这不是就全盘否定了我们的传统文化“精髓”,而有言道“洋为中用、古为今用”,这符合我们的“中庸”之文艺理论。另外有一个“小怪圈”,即一提到“批评”就是“批评”,一些人就把文艺评论的“批评”方法和社会生活中的“批评”等同起来,故文艺批评一度“边缘化”;还有就文艺作品研讨时,评论家提出其问题的所在,而一些作者就认为他被“扁平低矮”化了,故认为文艺评论家是“另类”,也不屑一“视听”的。文艺中出现的沉渣泛起,浮躁而“喧哗”的现象,却有长长的热闹的一片片“掌声”。这种文艺现象依然还会或多或少的存在,也许在一段时间后还会一样的存在,因为文艺的各种利益资本在“驱使”着。

文艺批评基于文艺理论之下的,许多批评也是“形而上”的问题。所以我们所谓的“澡雪”即以“静和净”之心来进行文艺创作。既然如此,那么文艺批评也需要评论者要有“道”,即要有文艺之理,又要有评论之矩,甚至需要批评表达的语言(不是语言的表达),如韩愈的《师说》就有“一意而有三种表达”,就是需要批评自身的语言“法则”。故老子所说“汝斋戒,疏瀹而心”的“斋戒”,这也是一种批评需要的“功底”或“潜能”,“疏瀹”是一种方法或“仪式”,这二者是文艺创作和批评的“立心”之基础。故“雪澡”的批评方式才会有批评的“精神”,即有“批评”的力度,批评的态度。中国传统文化概念中有“外用儒术、内用老道”的说法,我想,当前的文艺批评可以“立着身子”地站出来说一说、评一评的时候了。

这难免会受到质疑,甚至反驳,这应该是文艺创作界和评论界具有的很自然的现象。自有“百花齐放”,就会有“百家争鸣”。如学习、传播西方哲学的冯友兰前辈转而对中国哲学的研究,以十年之功构建的哲学体系——新理学体系——《中国哲学史》,是“二十世纪名声最大、影响最大”,但也是“争议也最大的哲学家”。(参见《听冯友兰讲哲学》前言,单正奇 甘会兵  著,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2008年9月第一版)

我们经常谈论的苏轼在“吐纳”权位与心志之间,以“东坡之阳”照亮了他“诗书礼乐”之精华;被誉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王维,其画用纯水墨之手法,表达一种空灵之美、淡雅之远的禅意。他们内心的纯洁如“雪”,把其内在的“污浊”洗涤而净,文艺的光芒才会四射。

所以在文艺的路上,我们所谈论着文艺的永垂于“纯洁”,是自孔子、老子两千多年以来,我们文艺工作者的道德修养和文化品味。即是一种追求,也是一种精神,是一种信仰,才能安放我们文艺人的性灵。

其实中国的优秀文艺创作观,依然散放出灿烂而持久有力的光芒,我们还需要仰望“中国哲学的精神”(参见《中国哲学简史》,冯友兰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1月版)。由此在鉴赏文艺作品时,我们如果不以哲学的、美学的、文学的或艺术的、历史的、语言的或色彩的等角度来审视,那么可能在审美过程中就会产生物理学中的“位移”,所看到的“物象”实际要“浅”一些。因此文艺创作(包括评论)需要“独立”的“虚静”之心。

故此,李明泉先生近日所发《以澡雪精神荡涤浮躁之风》一文引起热议,有了“影从”的效应。他以“澡雪精神”作为切入口,放在适时点上,为文艺创作、文艺批评点燃了评论方向的一个“信号”。他在文章中说“该为文艺界一夜成名、唯利是图、抄袭模仿、粗制滥造的急躁冒进、欲壑难填的浮躁之风降降温、净净身了。”如果我们现在还如韩愈所说的“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那样,那么文艺则会不能自拔,而且也会走向一条不归的歧路。他又说“守正创新,人间正道是沧桑,为历史存正气,为世人弘美德。”我们学古文古人,那就是与哲人对话,学先人之智慧。文艺,才会“你是人间四月天”(林徽因诗句)。

作者简介:

徐潋,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内江师范学院文学院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