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溱

近日,看到川观新闻刊发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李明泉《以澡雪精神荡涤浮躁之风》一文,颇多感想。

如今的时代,喧嚣而浮华,看似忙碌的人群,早不知把灵魂丢到了何处。每个人都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感觉身处迷雾,不知出处。好想来一场精神的甘霖,以雪净身,养心,让蒙烟于洁白中洗涤殆尽,冰冻心间的躁动不安,陶冶心性,留一抹纯白于世。

我们作为凡人,虽不能免去衣食住行的物质需求,但精神上,可以有自己的一亩三分洁净之地。如宋人陈仲微有言:“禄饵可以钓天下之中才,而不可以啖尝天下之豪杰;名航可以载天下之猥士,而不可以陆沉天下之英雄。”这时,我想到了今年107岁的马识途先生,在103岁完成《夜谭续记》后,便投入甲骨文和金文等古文字研究,当听到习近平总书记致信《甲骨文发现一二零周年纪念座谈会》,“甲骨文等古文字研究得有人做时”,立即整理研究笔记,筹备出版,为古文字延续生命。只因有需求,我便全力以赴。

人在低位时,能知生活不易。但是,当“位高钱多”成为社会的一种默认,大多数人便阿谀奉承,追求高位。此时,又有几人,能够视金钱为粪土,保持自己入仕的初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所以唐末诗人廖匡图说:“冥鸿迹在烟霞上,燕雀竞夸大厦巢。名利最为浮世重,古今能有几人抛。”

于此,作为新时代的评论者而言,必须有内心不疚的澡雪精神,才能何忧何惧于世。

我从事美术行业,偏重美术的文章关注多一些。但是大多数的文章我不会读完,有点读不下去,且不说花鸟山水人物换个艺术家同样可以套之外,文章里面更是有许多专业词汇,感觉恨不得把所学的华丽辞藻全部用上。这里我想表达的不是评论的非专业性,而是评论家可以换种说法,讲人话,一种能够让大众通俗易懂的话来进行评论,而非卖弄学识以证明自己的博学。

再者,艺术家与艺术批评家作为利益共同体,在文章上面说好话,本无可厚非。只是作为评论家来说,要守住自己的澡雪精神,实事求是地评谈。可以说艺术家对艺术的热爱,包括为什么想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以及这样创作的意义。而不是一定要把艺术家拔到古人一般的高度,就差此人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画界神人之类”的说法。这样一来,直接让大众懵圈,何为好作品,如何欣赏作品,如果看待艺术家成长过程中的正常状态,是评论家靠妙笔生辉的作品,还是艺术家真的融入了感情潜心专研创作的作品呢?

当然,所谓评论并非要针锋相对,我们虽不提倡鲁迅骂梁秋实“是丧家的资本主义的走狗”这样极端的言论。但是客观公正的提出艺术家的不足之处,或者可提高之处,是可以的。不过,从这点来说,除了要批评家敢评,也得艺术家有胸怀能容,当然这就是气节,是今天很多文人所缺乏的。

作为评论者来说,都知道批评的原理,也知道批评对文艺发展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可是,当真的批评家在批评现象,而现象再反馈于批评的时候,所谓的原理基本等于空谈。因为,大多数时候的批评,变成了商业的推手。有了商业需求,便有了批评供给。当人人都是批评家的时代,其需求是商业价值的体现,那这时候来谈批评的操守,似乎是一种理想的状态。

即便如此,“打铁还需自身硬”。对批评者来说,要注重提高自己的眼界,这个很重要,要想去评论艺术作品,那么就应该比艺术家,比周围的人,比普通民众有更高的审美眼光。除了内涵修养之外,还要有积极的心态和正确的三观,如当代丑书等,以为是高级,但实际上已经偏离了主流审美。因此,评论界还是应该肃清风气,净化土壤。舍弃假大空,说真话,说人话,让评论接地气。“汝齐戒,疏沦而心,澡雪而精神”,让大家感受到文字真实的美,而不是浮夸之词,读一篇文章,如欣赏一个妙龄女子,感受其自然之美,而非造化之功。

这样的话,世界岂不更美好?

(作者系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新文艺群体评论专委会副主任、成都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成都诗婢家美术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