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农药产业在经历多年发展后，逐步涌现出一批具有创新农药研发创制能力的农药创新企业，形成了一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农药产品及技术。从全球农化行业发展趋势看，中国创新农药加快国际化发展，大力促进相关创新农药出海参与全球竞争，是我国植保行业发展的必然趋势。目前，中国创新农药加快国际化发展正处于关键的起步阶段，面临着产品创新能力、海外登记能力、品牌打造能力相对不足的现实挑战，亟需有针对性地加强综合研判和对策分析，进一步促进我国植保企业加快拓展海外市场、有效提升植保产业全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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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农药产业创新发展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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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是全球第一大农药生产和出口国
新中国成立以来，历经多年发展，我国农药工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目前已形成一套包括科研开发、原药生产、制剂加工、原材料及中间体配套等较为完整的产业体系。当前，我国农药产量与出口量均位居世界首位，作为全球最大的原药生产基地，我国原药产能占全球产能的近70%、产量占全球产量的50%以上。据中国农药工业协会公开数据统计，2021～2023年，我国农药出口量占生产量比例保持在85%左右，出口量（折百）连续3年超过150万t，占全球出口总量的1/3以上。其中，2023年我国累计生产农药（折百）184.90万t，出口（折百）156万t。
# 02
我国农药创新化合物研发创制能力日益提升
作为农业大国，创制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效安全的农药是发展现代农业的根基。多年来，我国农药创新快速发展，先后经历仿制、仿创结合、创制等发展阶段；在全世界为数不多具有农药自主创新能力的国家中，我国创新能力和水平持续提升，逐步成长为全球农药创新的重要力量，日益改变着当前全球农药产业发展格局。当前，我国农药行业正在经历从仿创结合向自主研发创制的深刻变革，涌现出一批具有先进水平的研发机构以及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产品，后发加速势头强劲。2020～2024年9月，全球有63个创制品种获得ISO英文通用名，其中中国本土有29个，占比高达46%，被行业内形容为全球农药创新的“中国现象”。其中，青岛清原作物科学有限公司成为全球农药原始创新的“黑马”，在除草剂领域硕果连连；扬农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创新推出的新型杀螨剂乙唑螨腈，上市后取代部分国外杀螨剂，成为国内市场领先产品。
# 03
加快创新农药国际化进程已提上我国农药产业发展议程
不容忽视的是，尽管我国农药创新取得一定成绩，但目前农药生产及出口仍然发展较为滞后。尤其是，大量生产并出口农药的同质化严重，以原药材料、中间体、仿制品为主，大多处于产业链和价值链的中低端；代表中国农药创新水平的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端农药，其应用推广和生产出口等还比较欠缺，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我国由农药大国向农药强国迈进。当前，创新农药创制研发和市场推广成为全球农药行业核心竞争力。加快我国创新农药国际化进程，将对促进我国农药产业转型升级、提升全球产业竞争力、重塑全球农化行业竞争生态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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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创新农药加快国际化的必要性分析
# 01
对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意义重大
加快创新农药的创制和推广，能够帮助企业快速建立新的盈利能力。从全球农化巨头实际情况看，许多专利创新农药在推广成熟期每年销售额贡献高达数亿美元，有效扩大了市场份额、提升了销售规模，对业绩具有突出贡献。例如，先正达集团依托APN创新技术及产品，大大夯实了在杀菌剂领域的全球领先地位，2024年其全球销售额有望突破10亿美元。同时，创新农药加快国际化对提升企业运营能力意义重大。创新农药出口涵盖企业研发、登记、生产、销售等全链条管理，对企业海外市场政策把握、知识产权管理、全球化人才储备等提出较高要求，有助于企业全面提升运营能力、促进高质量发展。此外，创新农药在全球推广应用水平，能够直接反映企业的创新力、竞争力。这些情况将全面反映在上市企业的财务报表上，将对其股票表现产生重大影响，进一步增强投资者吸引力和市场信心。
# 02
对促进农药行业转型发展意义重大
当前，我国植保企业数量众多、市场集中度较低，大多数企业集聚在农药产业中间生产制造环节，产能过剩形势日益严峻。据phillips mcdougall有关研究统计，农药产业链前端研发、终端销售的资金回报率显著高于中间生产制造环节，相关植保制剂产品及服务的盈利占整个产业链的60%以上。加快创新农药的研发创制和海外推广，将有效帮助国内相关企业建立错位竞争优势，带动整个农药行业转型升级，加快促进我国农药行业向创新研发和制剂销售产业链两端拓展转型，有效提升整个行业产品附加值、增强品牌影响力，面向全球进一步开拓行业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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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打造中国农药民族品牌意义重大
长期以来，中国扮演着世界农药供应商的角色。随着我国植保行业在产品、技术、渠道等方面实力的日益提升，国内企业逐步参与全球竞争，加快向产业“中高端”及“终端”市场进军，将加快改变全世界对中国农药“低端”“仿制”的固有刻板印象，深入探索打造民族植保品牌，加速重构中国农药国际形象。当前，全球植保行业政策与监管日益严格，行业壁垒不断提升，全球农化巨头竞争优势明显。必须进一步立足国内需求、瞄准全球市场研发、推广更多高效、低毒、安全、环保的农药，更好地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来促进我国农药产业创新发展，更好地应对和参与全球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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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面临的现实挑战与原因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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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农药产业发展基农药出口面临创新能力不强、产品质量不高的瓶颈制约
1.挑战描述：农药行业属于技术密集型产业，我国农药产业是在仿制国外产品基础上逐步发展壮大起来的，先后经历了仿制、仿创结合、自主创新等发展阶段。受创新研发投入不足、能力不强等因素影响，我国农药源头创新、核心工艺、关键中间体合成技术等与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这从根本上导致我国出口的农药产品同质化严重，以仿制的低端产品为主，缺乏自主创新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先进产品。在当前全球农业创新与可持续发展潮流推动下，全球植保产业正加快向高科技、自动化和生物技术方向转型发展，高效、环境友好型创新农药产品受到全球市场重视，自主创新能力成为农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所在。
2.原因剖析：农药自主创新研发是一个高风险、高投入、多环节、长周期的过程。我国农药行业普遍存在企业规模较小、盈利水平较低、资金实力较弱、技术人员缺乏、研发投入不足等现状。据农业农村部农药检定所统计，2023年全国农药登记证持有人共1 913家，但真正布局开展新农药创制的企业寥寥可数，大多数中小企业难以支持长期开展自主创新研发等工作。具备研发能力的科研院所等更多注重实验室创制和论文发表，一定程度上存在与市场需求脱节、研发成果转化效率不高等问题。此外，当前全球农化市场行情低迷，对国内农药头部企业长期保持研发投入强度、加快创制先进产品提出了更高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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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农药新化合物海外登记面临市场针对性不强、对登记政策法规熟悉度不够等现实困难
1.挑战描述：当前，我国处于全球农药产业链中间环节，原药加工低成本、高效率等优势与创新药国际市场针对性不强、登记能力缺乏等不足，同样明显。在国际农化产业削减化学农药、淘汰高危农药等发展趋势下，我国农药出口面临着日益趋紧的贸易规则、技术壁垒限制。从目前相关企业创新化合物出口探索来看，还缺乏对目标市场需求的精准分析，一定程度上存在产需不够匹配、不够衔接的问题。面对不同海外市场日益严格、复杂的实验数据、政策法规、登记流程等要求，我国农药出口企业普遍缺乏登记经验及专业人才。
2.原因剖析：在全球农药产业链长期深化分工过程中，我国致力于打造中间环节的加工制造优势，对创新化合物的海外推广重视相对欠缺。一些农药出口企业大多秉持国际贸易思维，将资源和精力更多投入在订单获取及加工、物流等贸易环节。当前，要针对海外市场需求开展有针对性的研发及布局，相关能力需要一定时间培育。此外，全球大多数国家对农药进口、登记、销售等采取严格管理，相关国家农药登记面临技术要求高、时间周期长、资金投入大、资料审核严等形势，对企业海外登记人才培育提出了更高要求。
# 03
我国农药出口存在品牌建设不够有力、销售服务网络不够完善、风险管控机制不够健全等发展不足
1.挑战描述：与全球农化巨头相比，我国农药企业缺少能够代表中国新化合物创制水平、参与全球化竞争的优质农药品牌，没有形成与世界农药生产大国地位相称的整体品牌形象。相关出口产品大多为跨国公司代加工、贴牌生产，缺少有影响力的、高附加值的企业品牌和民族品牌。从全球产品销售及服务网络来看，与国际农化巨头相比，我国农药企业在目标国家缺乏长期深耕、存在较大差距。此外，新化合物出口涉及海外政策法规、供应链管理、汇率管理等诸多风险点，在当前逆全球化大背景下，我国农药出口企业风险管控能力仍有待加强。
2.原因剖析：无论企业品牌还是民族品牌的打造，都需要大量资源投入。我国农药产业行业集中度不高，整体竞争实力不强，目前仅依靠企业自身能力无法快速提升企业品牌海外影响力，而民族品牌的创建还缺少政府统筹和资源支持。同时，完善的全球销售及服务网络，需要大量人力、财力等投入，这是一个长期过程。此外，当前地缘政治错综复杂、国际竞争日趋激烈，对农药企业出海参与国际竞争、防范海外风险的全方位能力建设提出更多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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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思路与对策分析
# 01
进一步鼓励企业加强研发投入、培育和提升自主创新能力
针对我国农药产业发展及农药出口创新能力不强、产品质量不高的瓶颈制约，建议进一步激发企业自主创新活力。一是鼓励企业加大创新研发投入力度。建议对头部企业建设研发平台、开展源头创新等给予一系列支持政策，进一步激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真正将研发作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进行长期性、战略性规划和投入；建议围绕重大原始化学结构创新、关键核心工艺突破、关键中间体合成等领域，依托国家科技部自然科学基金委等国家重点科研计划，鼓励企业联合有关权威科研机构积极参与承接国家重大关键核心技术研发项目，为我国农业产业向价值链中高端迈进奠定坚实基础；尤其是针对当前农药创新科技人才匮乏的现状，建议相关部门联合出台植保专项人才培养规划及项目，鼓励行业头部企业联合有关优势学科高校共同开展植保工程硕士博士培养工作，将产业需求与人才培养紧密衔接起来，为整个行业转型升级发展奠定坚实人才基础。二是鼓励企业与科研机构合作提升创新成果转化效率。建议行业管理部门研究出台进一步加强科企合作政策措施，鼓励企业与高校、科研机构通过构建创新联合体等多种形式，密切开展研发合作，更好地将科研机构基础研发优势与企业市场导向优势有机结合，瞄准全球农药产业价值链中高端，加快研发成果转化，创制适合国内外需求的新产品，形成“研发-转化-产业-市场-再研发”闭环。三是鼓励企业聚焦高科技、高价值发展方向加快创制绿色、高效产品。建议行业管理部门出台相关政策，鼓励和引导企业全面加强符合全球农业发展趋势的绿色、高效产品的创新研发，并针对性出台相关政策，加强植保研发知识产权保护，从根本上改变我国出口农药产品同质化、低端化的现状，促进我国农药产业由价值链中低端加快向价值链中高端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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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提升企业海外市场拓展能力，引导和扶持企业出海发展
针对我国农药产业国内产能结构性过剩、国际市场开拓能力相对不足的现状，建议大力增强企业海外市场拓展能力。一是进一步加强对目标国家市场需求的梳理分析。建议相关政府部门牵头研究机构、行业协会等，在对外投资合作国别指南中重点针对目标国家农业概况、农药需求、市场情况等开展深入分析研判，为企业海外市场拓展提供更好基础参考；建议行业管理部门研究制定出台专门文件，引导和扶持国内企业结合自身优势大力拓展海外市场，在物流、税收、金融等诸多领域给予专项扶持；建议相关头部企业研究制定中长期业务出海发展战略规划，从市场需求、产品研发、区域布局、销售网络等方面全方位加强企业海外市场能力建设，尤其是针对南美、东欧、非洲、东南亚等重点国家和地区加强创新农药专利布局，为业务拓展奠定坚实基础。二是加强相关目标国家贸易规则和技术壁垒的梳理研究。建议行业管理部门牵头组织研究机构和行业协会，对创新化合物出口目标国家开展细致研究，重点厘清其贸易规则和技术壁垒，并研究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建议由相关行业协会牵头，每年研究发布中国创新农药出口蓝皮书，系统梳理研究我国创新农药出口情况，帮助企业更好地拓展海外市场。三是加强企业海外登记人才培养和团队建设。建议行业主管部门实施海外登记人才培养行动计划，依托中国农业工业协会、中国农药发展与应用协会等行业组织不定期开展专业培训及交流研讨，加快培养一批具有专业水准、国际视野的农药海外登记人才；同时，建议头部企业结合创新化合物出海战略需求，将海外登记人才培养列为人才兴企的核心内容，加大海外登记团队建设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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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扶持企业打造品牌与网络，夯实海外长期经营发展基础
针对我国农药企业海外经营发展基础薄弱，品牌建设、服务网络、风险管控等能力相对不足的现状，建议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引导农药企业加强海外经营发展能力建设。一是研究制定实施国家农药创新化合物出海品牌打造提升行动计划。建议行业主管部门对我国农药创新化合物出海开展系统调研，并在此基础上统筹谋划、系统开展“中国农药”民族品牌打造提升计划，牢固树立与世界农药生产和出口大国地位相匹配的整体品牌形象；建议企业聚焦绿色、科技等方面，大力打造能够代表我国新化合物创制水平的优质农药品牌，不断提升品牌影响力和竞争力。二是鼓励企业加快探索在目标市场建立完善的销售服务网络。完善的全球产品销售及服务网络需要巨额投入、长期深耕。建议行业主管部门加强统筹指导，充分利用好我国出海企业已布局的资源和渠道，鼓励企业强强联合、抱团出海，尽快打开并有效占据海外市场。三是指导企业加大风险管控能力建设。建议出海农药企业尽快建立健全风险管理体系，与相关政府部门保持密切交流，对海外市场各种潜在风险进行识别、评估和监控，以更好地应对地缘政治、贸易政策、汇率波动等风险。建议出海企业建立应急响应机制，提高突发事件应对能力。
来源：《农药科学与管理》2024年第12期
作者：张祚本，王溪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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