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特朗普重返美国总统宝座让许多人失望,但他胜出的规模反映了美国人酝酿已久的失望情绪。事实上,特朗普的胜利本身就是全球秩序发生重大转变的信号。尽管拜登政府拼命寻求重建“基于规则的秩序”,但美国的权力瓦解已有一段时间了。更重要的是,特朗普的再次当选暗示了一种新的全球秩序,在这个秩序中,美国治下的和平已经终结。

美国现在正陷入建制派(所谓的深层政府)与美国交易型领导之间的国内权力斗争。特朗普上台暴露了国内对美国的帝国建设根深蒂固的反感。这种巨大转变是对许多人现在所说的多极世界秩序的回应。事实上,对这个新时代更好的定义是“多节点性”。

多极化是从大国和弱国的角度来定义全球秩序,而多节点性则从地缘政治影响力的角度去理解权力。大型经济体仍然比小型经济体拥有更多权力,但权力取决于一个国家在关系网中的位置。在多节点体系中,权力取决于对世界贸易动脉、能源市场、海上航线、交通走廊和技术集群的控制。不同于依靠军事胁迫来主导几个主要“极点”之间的竞争领域,全球体系现在正围绕分布式经济和金融节点网络进行重新配置。

作为网络中最大的节点,美国和中国正利用自己巨大的经济能力来主导前沿技术,尤其是人工智能。两国现在都试图围绕自己的影响力网络重新配置多节点世界秩序。对于中国来说,重点是其庞大的“供应链帝国”。中国利用在工业生产中的主导地位,通过复杂的机构和贸易协定网络扩大其地缘政治影响力。这些机构和协定包括“一带一路”倡议、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全球发展倡议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等。

对于美国来说,其战略目标是遏制中国。为了放慢中国崛起的速度,美国及其盟友将重点放在军事联盟而非贸易联盟上。但美国的政策并没能遏制中国,反而孤立了自己并削弱了自身的商贸影响力。正如当选副总统詹姆斯·戴维·万斯最近所说的那样,世界逐渐将中国崛起视为新经济秩序的先兆,在这个新经济秩序中,工业生产能力比军事威慑更重要。

▲12月18日,一艘货轮靠泊上海洋山港码头。(新华社)

特朗普第一次掌权是以美国主导的遏制中国影响力增长的关税战为基础的。在这些政策之上,拜登政府试图将与中国的竞争定性为文明斗争。对于西方以外的许多国家来说,这种言论基本上没有起到作用。世界各国不再简单地在西方和其他国家之间选边站,而是选择了“多方结盟”的方式。

美国的战略在西方以外基本上是无效的,因为多节点体系中的地缘政治影响力取决于联系而不是胁迫。当然,硬实力固然重要,但正如乌克兰和中东的战争所表明的那样,胁迫更有可能导致僵局或危机,而不是主导地位。

今天,没有哪个国家是一座孤岛。在网络时代,权力会随着网络本身扩张和收缩。与20世纪的权力斗争不同,如今权力越来越依赖掌控全球经济的“制高点”。在多节点系统中,地缘政治影响力并非简单地分散在几个大国之间。相反,影响力取决于与尽可能多的节点连接。

美国减缓中国崛起速度的努力基本上没有成功。事实上,关税对中国战略方向的影响出奇地小。预计到本世纪末,中国将占全球制造业的近一半。虽然中国在最先进半导体的生产方面仍落后于美国,但北京已经实现了绝大多数的行业规划目标。

美国主导的秩序已开始瓦解。的确,美国在全球生产和贸易中所占份额的缩减无法通过一场新冷战来扭转。在多节点时代,全球贸易意味着生态、工业甚至政治体系不能再被视为封闭的。相反,它们是商业、通信、消费和危机扩散相互交织的单一网络的特征。据估计,美国政府过去20年中在战争上花费了超过8万亿美元。美国不应以战争消耗为目标,而应该专注于通过贸易来实现增长。

本文由加拿大国际管理改革研究中心网站12月18日发表,原题为《后美国时代如何重新定义权力》,作者为该中心高级研究员丹尼尔·阿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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