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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中文大学历史系教授 邓聪
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只有中国文明得以延续至今,也是只有中国文明是在国人考古手铲中得以重见天日。而其他几大古文明的探索,基本都被西方学者所包办。中国考古学是近世以来“预流”之学问。目前,我国正面临考古学黄金时代,全国各地考古新发现层出不穷。从21世纪开始,我有幸亲自见证四川盆地特别是成都考古辉煌的成就,如宝墩遗址、金沙遗址、老官山织机、扁鹊医书的发现,不但改写成都历史,还重塑了天府之国在中国文明乃至世界古代文明中的地位。现今成都考古学者正欢欣地迎接本地考古黄金时代的来临,令人十分羡慕。
2017年,我有幸参与了金沙遗址玉器工艺学系统的研究,目前已出版《金沙玉工1》,主要以玉器中的牙璋为讨论核心。牙璋是一种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的黄河下游山东地区的大型玉礼器,可能与祭祀山川相关。龙山时代山东牙璋沿黄河逆流而上,已传播至陕西及甘肃一带。进入二里头阶段,大型牙璋从二里头遗址贵族墓地中横空出世,显示出与王朝政治活动关系密切,此时牙璋可能已成为国家宫廷礼仪与政治的象征。自此,牙璋功能及角色出现革命性的变化。然而,二里头牙璋的兴起并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如果是这样,二里头牙璋的意义就黯然失色。
事实上,二里头遗址时代以后,二里头风格牙璋在南中国以至东南亚不少地方相继有所发现。在南中国迄今最具代表性的无疑是三星堆和金沙遗址,这里牙璋与二里头一脉相承。最近我们对金沙牙璋深入研究,发现金沙地区玉璋既有继承,也有所发扬光大。四川盆地玉璋巨大化比二里头牙璋更过之而无不及;以青铜和黄金制作牙璋是创新。二里头阶段牙璋上流行的龙形扉牙,到金沙有些改变为凤鸟形式。
过去张光直认为,三代青铜器在世界青铜文明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因为唯有中国以青铜礼乐器为人神沟通媒介的祭祀重器。张先生这个意见独具慧眼。但稍可作补充之处是,玉器作为史前、历史时期的重要角色,我们过去一直重视不足。我们相信,二里头时代牙璋,主要在其后二里岗阶段得到迅速的传播。反观二里岗阶段青铜器的覆盖范围,就仅有郑州商城、偃师商城、东下冯、盘龙城、荆南寺等几处屈指可数。这与二里头以后牙璋玉器在南中国以至越南北部的扩散穿透力,不可同日而语。
四川三星堆、金沙遗址玉璋上承二里头的遗风,往南再向东南亚大陆扩散,以玉礼器所象征早期国家制度的发展,为世界古文明发展中独树一帜,在世界青铜器时代文化中也具有很重要的意义。过去李白慨叹:“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今天面临成都考古黄金时代,古蜀国面貌以全新姿态重现于世人之日,指日可待!
川报观察记者 吴晓铃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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