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冀泽林

重建后的青川县城 沈若飞摄


(一)

日历又将翻到这一页:5月12日。

这是一个让无数人刻骨铭心的日子。

整整十年了。那猝然而至的地动山摇、举国动员的生死营救、分秒必争的紧急驰援、昼夜兼程的恢复重建,已定格为无数震撼心灵的画面……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东河口地震遗址公园川字广场 王金泉摄

当历史的脚步走过十个春秋,当大地狂暴的嘶吼已成过去,我们回望当初,看看来时走过的路,不是舔舐伤疤,而是挺起胸膛、昂首向前;我们纪念抗震救灾,不是沉溺悲伤,而是审视过去、放眼未来。

今天,让我们带着对历史的敬畏、对未来的期盼,再次深情回望那段沉重的历史和艰辛的征程。

(二)

青川,因“其水清灵”始名于唐代,历史上著名的阴平古道、景谷道、马鸣阁道横穿县境。当地老百姓安宁的生活,因为十年前那场特大地震而改变。

处在龙门山主断裂带上的青川,因地壳深处长期集聚的巨大能量骤然爆发,剧烈摇撼长达80秒,4000多个鲜活的生命骤然消逝,上千个温暖的家庭永失至爱。

面对这场新中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波及范围最广、救灾难度最大的地震,青川怎么办?

通讯、交通与外界完全中断的青川,震后5分钟紧急启动应急预案,时任县委书记李浩生、县长陈正永就地成立抗震救灾指挥部;震后27小时抢通唯一出境公路;震后3天所有安置点都能供水、收听广播;震后7天机关恢复办公秩序;震后30天固定电话基本畅通;震后50天抢通所有通乡公路。

恩格斯说过,“没有哪一次巨大的历史灾难,不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也许我们无法回避灾难,但可以选择如何面对灾难。

青川地震博物馆外观


(三)

这十年,青川人民穿越灾难、崛起危难,书写了惊天动地、气势磅礴的壮丽篇章,奏响了砥砺奋进、跨越振兴的时代强音。

十年到底有多长? 在3650多个日月轮回中,被埋164小时奇迹生还的石坝乡村民王春邦,刚刚过了66岁生日;初一学生徐萍已成长为四川团最年轻的全国人大代表;13岁的“举牌娃娃”徐广如愿考入医学院校;少年强天林扎根军营已是陆军中尉排长……对青川来说,这十年既是爬坡上坎的十年,也是从振兴迈步跨越的十年。

十年时光,青川大地沧桑巨变。经济总量比震前增长2.6倍,城乡居民收入比震前增长3.3倍、3.9倍,财政收入比震前增长8.6倍,被省委省政府表彰为县域经济发展先进县。今日之青川,最漂亮的是民房,最坚固的是学校,最现代的是医院,最满意的是群众。

十年时光,青川城乡焕然一新。县城建成区面积比震前增加2.3倍,成功创建为国家卫生县城、省级文明城市、省宜居县城。广甘高速建成通车,兰渝铁路姚渡站、西成高铁青川站开通营运,青川拉进了与世界的距离。到过幸福岛、初心谷的游客,都为这里优雅舒适的生活环境纷纷点赞。

十年时光,青川更加生态宜居。空气中负氧离子含量每立方厘米高达5000个以上,森林覆盖率达到72.99%,出境断面水质保持国家Ⅰ类标准,建成全国最具魅力生态旅游县、国家生态旅游示范区、四川省十大最休闲县区旅游目的地。今日之青川,空气清新、草木葱茏,白天蓝天白云,夜晚星光灿烂,江河湖泊绿水淙淙,山川湿地交相辉映,居住在这里心情更愉悦、生活更甜美!

十年时光,青川民生极大改善。减少贫困人口22364人,贫困发生率下降到4.29%,今年可望甩掉贫困县的帽子。建成川陕甘毗邻地区最大的双创空间,涌现出“全球十大网商”赵海玲、阿里巴巴美国上市敲钟女孩王淑娟等优秀网商,成为“四川电商十强县”。

今天的青川,就像时速350公里的“复兴号”,一直坐在车上的乘客,往往忽视了它的惊人速度。回想当年乘坐的“闷罐车”“绿皮车”,今天更能体会到“复兴号”从身边呼啸而过带来的破茧蝶变。

“到远方去,到远方去,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这个诗和远方,就在青川!”县长刘自强向社会各界发出盛情邀请。

(四)

这十年,中国共产党始终是灾区人民的主心骨,是从容应对各种复杂局面、战胜各种艰难险阻的坚强领导核心。

生命家园 梦幻天堂——唐家河大草堂 奚志农摄

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到青川查看灾情、慰问群众、现场指挥,称赞“青川人民是伟大的”“青川人民是了不起的。”青川广大共产党员第一时间喊出“一个支部就是一座堡垒,一名党员就是一面旗帜、一个干部就是一个标杆” 的铮铮誓言,用汗水、鲜血甚至生命,践行着新时代共产党人的责任担当,用实际行动在群众心中树起不朽的丰碑。

“青川人民永远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进一步弘扬伟大抗震救灾精神,决战决胜脱贫摘帽,加快建设生态旅游目的地、生态经济先行区、生态文明示范县和中国生态康养旅游名县!”青川县委书记罗云坚定擘画了青川未来发展美好蓝图。

(五)

这十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始终是支撑、推动抗震救灾、恢复重建和灾后跨越振兴的根本保证。

“把青川当作浙江的101个县来建设!”时任浙江省委书记赵洪祝在青川考察灾后重建时掷地有声。

震后52天,浙江援建青川指挥部挂牌成立,成为全国援建队伍中第一个挂牌成立的省级指挥部;震后75天,全体援建人员到位;震后3个月,浙江市县分指挥部全部挂牌成立。

唐家河大草堂 邓建新摄

“一市县帮一受灾乡镇”,这一科学决策是浙江举全省之力的制度创新。承载着无数爱心的涓涓细流,汇聚成奔涌的江河大川,绘就了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青川样本”。

杭州—竹园、宁波—乔庄、温州—青溪、台州—沙州……来自浙江11个市29个经济较发达县(市、区),与青川36个乡镇结成对子。“把木鱼当成温岭市的一个镇,温岭最好的学校建在木鱼镇!”时任温岭市援建指挥部指挥长颜士平如是说。

湖州援建的大棚蔬菜,已成为马鹿镇重要支柱产业;绍兴培育的万头长毛兔基地,成为关庄镇养殖户骨干增收项目;青川干部教师通过在浙江大学学习培训,提升了能力本领;青川女孩联姻援建干部,成为浙川一家亲的永远见证……浙江援建青川,创造了援建学校最多、卫生院最多、通村公路里程最长、桥梁最多、饮用水设施最多、援建指挥部最多、援建干部人数最多、工作时间最长多个“全国第一”!

谈月明、赵克、周华富、潘晓波、蔡刚、孙贤龙、朱永斌……这份深深的同胞爱,这份浓浓的骨肉情,青川人民永远铭记!

援建结束后,浙江省每年安排1000万元资金,继续支持青川经济社会发展。国家实施东西部扶贫协作后,湖州市吴兴区对口帮扶青川,浙江长效帮扶的巨大效应,正在青川大地发挥显著作用。

“浙江的亲人啊,我要亲切地告诉你,你为我们日夜辛劳,青川人民永远记住你!”这首《浙江青川心连心》的歌曲,已在青川大地广为传唱,成为浙川友谊的深情表达!

浙江援建青川的辉煌成就,必将永载史册、彪炳千秋!浙川人民结下的深厚情谊,比大海更深,比黄金更宝贵,已深深镌刻在青川的山山水水,烙印在25万青川人民的心中。

(六)

这十年,最大气磅礴的书写源于精神,最令人振奋的变化始自决心。10年重整河山,青川人民不仅再造了物质世界的新家园,更是用生命和汗水对伟大抗震救灾精神、灾后重建精神、感恩奋进精神,进行了生动诠释和时代注解。

抗震救灾就像一部特殊的“精神探测仪”,测出中华民族蕴藏的巨大潜能。规模空前的生死大营救,历经艰险的千里大驰援,处处涌动的爱心大奉献,共克时艰的社会主义大协作,无数普通人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天塌地陷时的人间大爱,充分彰显了“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不畏艰险、百折不挠,以人为本、尊重科学”的伟大抗震救灾精神。

处于秦巴山集中连片贫困地区的青川人民,骨子里从来就有耿直豪爽、果敢坚毅、从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特质。地震后截肢的木鱼初中学生唐雪梅、董顺江,用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勇夺残奥会坐式排球冠军和世界杯轮椅网球冠军。残疾人石光武带头喊出“有手有脚有条命、天大的困难能战胜”“出自己的力,流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成为灾区人民自强自立精神的生动写照。在不到三年时间里,青川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完成重建任务,城乡建设、基础设施、产业发展、社会建设实现了历史性跨越,兑现了再还一个秀美山川的庄严承诺。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青川人民永远不会忘记来自四面八方的爱。当帮助过青川的人民子弟兵就要离开时,上万名群众凌晨三点就排队送别,扛国旗、举标语、送鸡蛋。全体援建干部都是荣誉市民,终生免费旅游市内全部景区。县城感恩文化墙、感恩塔、竹园杭州大桥、木鱼曙光社区等等,已成为青川人民感恩精神的重要文化符号。舟曲、玉树、芦山、九寨沟等地重大灾害发生后,知恩感恩的青川人民第一时间驰援,自发捐款捐物,奉献爱心、回馈社会。

迈步新时代,青川人民将大力弘扬红船精神、红军精神,发扬“宁愿苦干、不愿苦熬”的自强精神,践行新发展理念,落实高质量发展要求,集中精力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精准脱贫、污染防治“三大攻坚战”,聚力脱贫攻坚、项目投资、产业发展经济建设“三大主战场”,坚决确保“定盘星”和 “四川篇”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曾经有人担心,这种精神会在琐碎的生活中逐渐趋于平淡,那些心手相连的情谊和震撼心灵的感动,会让位于世俗的计较。然而十年为证,这样的情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走远而消失,相反,它经历了从“非常”到“平常”的考验,完成了从“瞬间爆发”到“静水长流”的转换。

(七)

又是一个初夏。5月12日即将来临。

世界将目光再次投向广元、投向青川的山山岭岭。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重回灾区、见证新生。

青溪的古城,游人如织;木鱼的校园,书声琅琅;幸福岛的农家乐,生意兴旺;金子山高铁站,汽笛长鸣……十年后的今天,在这片曾经山河破碎的土地上,岁月风干了泪水,阳光消融着悲伤,奋进的鼓点正在青川大地激情擂响。

新时代的大门已经打开。青川,这个曾经让亿万国人血脉同博的名字,在“救灾”“重建”中已经跨越振兴。奋勇争先的青川人民,以这十年的特殊精神积淀和顽强拼搏,重整行装再出发,怀揣初心逐梦行,去书写更加辉煌的未来,去奋斗更加幸福的明天!

我们的耳畔,再次响起习近平总书记的坚定话语:“只要我们有准备,团结一心,共同应对,就完全能够从容应对征途上的各种复杂局面,战胜各种可能出现的艰难险阻。”

(作者系中共广元市委常委办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