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不仅是配送规则的制定者,也应当是外卖员送餐过程中的风险共担者,在配送时间上为突发情况留出些余地、在处罚规则上更加人性化,外卖骑手的车才能开得慢一些、安全一些。

12月1日,《电动自行车安全技术规范》新国标开始全面实施。新规全面发力,速度成了热议话题。新国标规定,电动自行车最高设计车速不得超过25km/h,为电动自行车的安全使用提供了更强保障。但对这个速度,许多人却嫌不够快。尤其对秉持“不超速便超时”的外卖骑手而言,不少人为自己的收入担忧。

需要注意的是,《电动自行车安全技术规范》2018年的版本就明确了限速标准为25km/h。新国标其实是对之前规则的沿用,并非“最新”限速标准,却引得吐槽声不断。究其原因,恐怕是因为限速已经不再是嘴上说说。从前,解限速几乎成了行业潜规则,原本合乎标准的车在解限速后能跑到40—50km/h。有外卖骑手表示,自己送外卖的车速通常在40-50km/h,甚至有到60km/h的时候。这恐怕也依托于篡改技术的发达。新国标引入“一车一池一充一码”互认协同机制,即将车辆、电池、充电器绑定在同一个二维码上,可追溯管理,防范非法改装。

可速度一降,效率腰斩。外卖骑手老曹(化名),曾经以25km/h的速度,在全程遵守交通规则的情况下,现场测试20多分钟能否送一份外卖。因为怕超时,他只接了两单。等两单外卖配送完成,只剩下十几秒时间。他坦言,按照这个速度,一个午高峰干下来连顿猪脚饭都吃不起。

安全是底线,也是第一位的,这毋庸置疑。无论是从外卖员个人安全考虑,还是为了保障更多人出行无忧,不合理的都不是25km/h的最高限速。透过外卖员对速度的执念,我们更应该追问——是谁将他们困在了速度里?制定送餐规则的平台该隐身吗?

对超速问题,不光要看到超速的外卖员,更要看到“默认”甚至“鼓励”外卖员超速的平台规则。导致骑手超速的原因有很多。除了商家出餐慢、交通拥堵、送餐地址难找难进等客观因素之外,平台规定的配送时长过短、对送餐超时的处罚同样不可忽视。

先看送餐时长。有位博主曾跟骑手跑过一天外卖。早上接的几单里,最长配送时长28分钟,最短仅有17分钟,博主还在惊讶配送时间之短,外卖小哥已经开启奔跑模式。如今,甚至出现了13分钟、10分钟配送时长的订单。而这不仅包括赶路时间,还包括等待商家出餐的时间。有骑手直言,“(外卖平台)一边叫我们不要闯红灯、不要超速,一边又给我们派着就算连闯红灯、逆行、超速,也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配送的订单。”

再看超时处罚。值得肯定的是,众多外卖平台都在尝试取消骑手超时罚款。京东启用“服务分”管理机制。美团进一步优化“安准卡”的产品设计。淘宝闪购(饿了么)则正推动管理制度从负向处罚向正向激励的转变。概括而言,平台对送餐超时问题,纷纷由扣钱改为扣分,如果多次超时,扣分太多,就会停止派送订单。从扣款变扣分,处罚方式或许“温柔 ”了一些,但本质上换汤不换药,为了不扣分、能接单,外卖骑手这脚刹车恐怕还是很难踩下去。

说到底,很多外卖员超速其实是在配送规则压力下的迫不得已。有人提出,对超速问题,监管部门不能光处罚外卖员,更要处罚其背后的外卖平台。可见,当众多外卖员因为限速问题焦虑,真正要改变的不是电动自行车的速度限制,而是平台的配送机制、运营理念。平台不仅是配送规则的制定者,也应当是外卖员送餐过程中的风险共担者,在配送时间上为突发情况留出些余地、在处罚规则上更加人性化,外卖骑手的车才能开得慢一些、安全一些。

曾经,有段展现外卖员车技的视频在网上爆火。重庆一车主骑摩托车以80km/h的速度在路上飞驰,不料却被外卖小哥反超。这不只映射出骑手车技的高超,更有生活的不易、规则的严苛、安全的缺失。骑手,何时才不再是隐形赛车手,这不只是限速的问题,还需要有更多人,从更深层的层面去考量、去发力。

最后说一句,如果严格实行25km/h的“国标”,您的外卖晚个几分钟到,您介意么?

津云评论员|剑南

编辑|张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