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市新都区新繁街道一个静谧的农家小院里,45岁的罗志勇指尖翻飞,一片普通的棕榈叶便在片刻间化作一只触须灵动的蝴蝶。在罗志勇新繁棕编工作室,不大的空间里摆满了棕编作品与棕榈原料。这门陪伴罗家四代人的手艺,不仅是他刻进骨子里的记忆,更是新都区一段跨越百年的非遗传奇。

罗志勇编的蝴蝶。
罗志勇的棕编情结,始于家族的传承。他的曾祖是新繁街道远近闻名的棕编能手,不仅手艺精湛,更有着敏锐的市场嗅觉。早年间,老人步行数十里往返成都城区售卖棕编,发现镂空样式和红色系产品更受青睐,便组织乡邻按需生产,让新繁棕编在清末民初就小有名气。手艺随姻亲流转:奶奶从曾家嫁入罗家,带来了技法;母亲在上世纪80年代初,白天忙农活,夜晚就着煤油灯编帽子,“一顶卖3元,棕编人那会儿的月收入比普通工人月薪还高。”罗志勇母亲石加会回忆道。那盏灯下的剪影,成了罗志勇童年最深的印象。1998年,他正式接过家族的接力棒。

罗志勇(右二)一家三代正在编棕编。
新繁棕编,曾有过属于自己的黄金时代。在物资相对匮乏的岁月里,它是家家户户的经济支柱,更令当地人自豪的是,通过厂家收购,棕编产品远销东南亚地区,成为新都“最早挣外汇的产品之一”。
然而,上世纪80年代后,工业化浪潮给传统棕编带来影响。需耗时3—5天的手工棕编拖鞋,在性价比更高的塑料拖鞋面前败下阵来,当木匠、工人月入近千元时,棕编手艺人月收入只有其一半左右。
但总有人选择坚守。在村落一隅的工作室里,罗志勇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棕针。他敏锐地察觉到,随着生活水平提高,人们对精神文化的需求日益增长,便果断将棕编从帽子、拖鞋等实用品转向昆虫、龙形摆件等艺术品。
为提升创作效率,他在工作室反复琢磨,发明了“针拴手腕”的技巧,减少拿取工具的时间,把编蜘蛛的速度提升一倍;为追求作品的灵动形态,他细致观察田间地头的动物姿态,在工作台前反复试验,自主设计出复杂的龙形作品。附加值在指尖跃升,老手艺在新时代寻到了新活法。

棕编龙形作品。
在罗志勇的工作室,记者被一排摆放整齐的木头吸引,原来这是棕编模具,几十年来,罗志勇一家一直挨家挨户收购村里老人的棕编制品,再集中找销路,助乡亲们增收入……“每一个模具就代表着一位去世的老人,年轻人不会编,便把老人生前的模具交给了我们。”看着家里400多个棕编模具,罗志勇红着眼动容地说,更加坚定了他要将新繁棕编发扬光大的决心。

还未编完就去世的老人留下的模具。
如今的新繁棕编,已从村落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成为新都文旅的闪亮名片。罗志勇并未局限于工作室,每周一到周五他都会穿梭于新繁的中小学和大学课堂,推动“非遗进校园”;全国各地的爱好者也慕名来到他的村落工作室,跟着他学习艺术棕编技法。

罗志勇在繁江小学教孩子们编棕编。
更让他骄傲的是,新繁棕编已走出国门:2018年至2019年,他受邀在迪拜“地球村”展演半年,当地媒体争相报道,让源于新都村落的手艺惊艳中东;2023年,他带着棕编走过巴黎、科威特等多地,成为中国非遗文化出海的“使者”。
尽管仍面临手艺人短缺、电商爆单难以交付等挑战,但每当回到村落的工作室,看着孩子们来学习时编出的歪扭蚂蚱,握着母亲传下来的旧棕针,罗志勇就充满信心。这条棕编的传承之路,罗志勇走了40年,且越走越宽、越走越亮。只要有像他这样的守护者,传承之路便永远向前。

罗志勇最喜欢的作品《九龙盘》。
罗志勇的部分棕编作品:






吴东方 张雪 文/图
四川农村日报全媒体出品
【未经授权,严禁转载!联系电话028-8696827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