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叟
每一根稻穗上，都有阳光醉倒
粮仓，正在填入不绝的轰鸣
金色有形，像海浪，像山丘
粮食们只是一门心思，翻滚，腾跃
云朵也被解放到更高处
梯田布下的网，自顾自忙于一补再补
闲适到极致，会变成远山淡淡的游丝
空着的镜子，要从边缘填写，比如
一只白鹭，白得像一句誓言的注脚
它的灵魂里，一定住着一个稻草人
连同那执拗得不近人情的孤独
谁的老父亲身背夕阳归来
他腰身已佝偻，嘴角的烟卷儿
试图用一缕青烟，掀起头上的草帽
光影有力，托举着沉甸甸的秋天
在异乡，谁的呼唤又轻叩心门？
只要一声应答
塞满眼眶的一切，就会摇摇晃晃
重新回到遥远的故乡去
交换
去年中秋夜，两个儿子
笑里藏着把刀
给阿爸斟满了一轮又一轮
圆月亮。换来他们
拍拍翅膀远赴他乡
光阴懵懂，又送来中秋
阿爸的脸比天色还铁青
晚上月亮圆不圆
有谁还会去指望？
稻秆已经焦黄到着火
收割中的梯田像是
被网擒住的一块天空
阿爸和村子里几个老伙计
像蜘蛛，在网里来来回回
必须是今天，他们
要用这张无法补全的网
换回剩下的十亩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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