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莎 川报观察记者 肖姗姗
一座城市的气质与活力,不仅表现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更重要的是有深厚的文化内涵。1月7日下午,成都文化名人流沙河、复旦大学教授葛剑雄、历史学家王笛等聚首成都,围绕“寻找城市文化生命力”的主题,各抒己见,娓娓道来。他们认为,史学国术、诗词歌赋、民俗民风……这些都是应该被珍视的城市文化。
留住城市记忆需要“抢救者”
“什么是文化?”一上台,葛剑雄就向读者抛出问题,没想到台下纷纷语塞。他随即解释,其实文化并不抽象。文化的根本是物质的,是衣食住行。突出体现在方言、饮食、民居、婚丧嫁娶等方面。
司马迁在《史记》里引用过一个谚语“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葛剑雄认为,所谓的“风”,指的是一种流行,一种时尚,具有多变性,比如成都妹妹去年喜欢穿紧身裤,今年又喜欢穿喇叭裤;而“俗”,就是一种习惯,一种传统,比较稳定,像南方喜欢喝绿茶,北方喜欢喝花茶,牧区喜欢喝奶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葛剑雄将其引申为“一个地方的自然环境可以产生有特色的人文”。但是,在互联网时代,四川能吃到的辣椒酱,在纽约也同样能吃到。那么,一个城市还能否保持自己的地域文化特色,文化如何在城市发展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葛剑雄
葛剑雄认为,没有传统或者传统文化断绝的城市,不可能有高雅的、深厚的、愉悦的、稳定的品性。而要传承文化,守旧与创新并行不悖,相得益彰,城市品性在延续中改善、在传承中更新,就离不开一些专门的研究人员从事本地历史和文化的发掘抢救、研究普及,使本土文化渗透在新文化之中。“一条老街、一座寺庙、一门手艺……这些都是文化的载体,有条件的情况下,要先尽可能保存下来,不要听任它自然消亡。”
川人创作才能不容小觑
与葛剑雄的学者视角不同,流沙河侧重于从文艺创作解读城市文化,他以郭沫若一则少年往事为例,表明在他心目中“什么是文化”。
“阿母心悲切/送儿直上舟/泪枯惟刮眼/滩转未回头/流水深深恨/云山叠叠愁……”87岁高龄的流沙河由于感冒嗓子有点发不出声,但在背诵诗歌时,语调依然铿锵有力。
流沙河
他介绍,这首诗是郭沫若在14岁写的,当时他从家乡乐山沙湾出发前往成都求学,与母亲临别时有感而发。在流沙河眼里,川人的创作才能是不可小觑的:“一个14岁的小娃娃,写五言诗,写得多好啊!还会用典、用通感,这就是有文化。珍贵的历史文化就是这样的,就在乐山。”
流沙河还提到,乐山话大量保存了古代汉语中的“入声”语音。流沙河说:“我想学,但我没有语言学基础。所以我用了一个最笨的办法,我就死死地背下来。有人或许会说,有些古音都已经不用了,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呢?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一个民族,说过的话,走过的路,这就是历史,这就是文化。如果彻底消失了,就是一种非常大的损失。而且,没有用并不代表没有意义。没有历史记忆的传承,人就容易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无法与其他文化进行平等交流。”
成都文化是“泡”出来的
王笛与流沙河的关系匪浅。上世纪80年代,他们都住在成都红星路附近。流沙河回忆,“我和他爸爸是同学,还同一天出生,互叫老庚。那时出门总是看见小王笛跟着他哥哥后面,两个娃娃端着大铝锅,去街上买米买菜。”而在王笛心中,流沙河一直都是自己的榜样。即便是在海外求学,王笛仍会将自己的论文寄回成都,请流沙河指正。流沙河对此甚为赞赏,这些留过学的娃娃,写成都会带有不一样的思考,值得关注。
流沙河与王迪在现场
王笛说:“成都有丰富的文化养分,给文艺创作提供了很多灵感。”对于成都独特的文化内涵,他也观察得很透彻。他认为,成都文化是“泡”出来的。这里说的,就是成都的茶馆文化了。王笛的《茶馆:成都的公共与微观世界》就是基于长期对大慈寺附近的一条街道的观察,以大量的谨严翔实的细节,重新建构这个城市的空间、文化和生活史,复原一个真实存在过的成都。
这些细节,大多来自王笛的童年回忆。他说:“当我生活在成都的时候,对她的文化的感受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当离开她的时候,当生活在一个与自己文化完全不同的社会时,记忆和感情的闸门好像才猛然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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