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人

赵昌文 中山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岭南学院讲席教授

陈彦斌 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所长

田杰棠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部长

刘志彪 南京大学长江产业发展研究院常务院长、教授

路 风 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


《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支撑和内在要求，可以更好地助推新型工业化发展。对于如何有效整治行业“内卷”，加快形成供需两旺、供需适配的全国统一大市场，您有哪些观点、建议？

赵昌文：要从供给侧、需求侧和制度环境三个方面协同发力，推动从“内卷”走向“共赢”。从供给侧看：一是强化标准和规制，减少重复建设、低效竞争；二是推动兼并重组，提高产业集中度；三是发挥数字技术优势，鼓励“共享产能”模式；四是加大对原创技术应用的支持，以创新突破“内卷”困局；五是部分行业适当降低进口关税，促进产业升级。从需求侧看：一是扩大高质量需求，促进供需适配；二是以新型城镇化，拓展释放新需求；三是拓展国际市场，消化优质产能。从制度环境看：一是建立跨区域投诉机制，破除地方保护主义；二是降低物流和流通成本，畅通经济循环；三是优化监管方式，完善退出机制。

陈彦斌：可以从供需两个维度协同推进化解竞争困境。从需求侧看，应注重拓展高端市场和海外市场。一是聚焦品质升级和服务优化来深化消费需求对接。例如，引导新能源汽车等行业突破单一的价格竞争模式，通过提升售后服务体系、提升产品智能化水平等路径来开辟更具差异化的竞争赛道。培育更多新型消费场景，大力发展夜间经济、赛事经济、首发经济、文旅康养等新兴业态，以持续释放国内市场的潜力。二是强化国际市场开拓支撑。建立完善的“走出去”综合服务体系，推动国内技术标准与国际市场准入要求的对接与互认，为企业的海外拓展提供常态化支持。

从供给侧看，应从制度建设入手优化市场竞争生态。加大力度纵深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规范地方招商引资法规制度，严厉查处不正当竞争行为，确保市场秩序的公平性和透明性。进一步推进质量基础设施的升级，健全覆盖全产业链的质量监管体系。深化区域产业协同，促进区域间的资源共享与优势互补。同时加强国际产能合作，特别是在绿色低碳领域与发展中国家建立长期稳定的技术合作联盟，共同应对挑战。

田杰棠：新能源汽车、光伏、锂电池等“新三样”产业与钢铁、水泥等传统行业的“内卷”不同。从中长期看，后者需求已经达到峰值并开始出现下降趋势，而“新三样”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市场需求仍将持续增长，其“内卷”是新兴产业在螺旋式上升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阶段性、短期的现象。很多新兴产业在经历发展初期的竞争后，产业集中度会逐步提升，产生若干龙头企业，同时也有一些企业在市场竞争中退场。治理新兴行业“内卷”的本质是帮助市场顺利度过这一阶段，并且在过程中尽量减少资源浪费和重大损失。需要规范地方政府部门相关招商引资、补贴、保护“僵尸企业”等行为，同时要提高知识产权保护等服务水平，引导行业自律，促进行业健康发展。要引导地方政府因地制宜发展新兴产业，避免一哄而上。尤其是对于高度依赖本地资源禀赋和配套能力的新兴产业，没有条件的地区不应盲目上项目。当然，对于高度依赖人力资源而不是自然资源的新兴产业，也要留出落后地区跨越性发展的机会。

路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要想遏制美国限制中国发展的企图，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放开发展、放开市场，让所有的中国工业企业展现出更强的竞争力。要加快形成供需两旺、供需适配的全国统一大市场，经济政策就必须回到以发展为中心的轨道上，在坚持把“蛋糕”做大的政策导向下让市场发挥调整结构的作用，这样才能让企业的创造性充分涌现。

（原标题：展望“十五五”：加快形成供需两旺、供需适配的全国统一大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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