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笔下的端午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就要到了。端午节的习俗以及带给每个人的感受,既有相似,又不尽相同。由于地域不同、处境各异,许多作家笔下呈现出来的端午风情也是异彩纷呈、各有特色。

沈从文笔下的端午节是浪漫的。在《端午日》一文中,他形象生动地描写了湘西过端午节的热闹场面:“当地妇女、小孩子,莫不穿了新衣,额角上用雄黄蘸酒画了个王字……”在他的记忆里,赛龙舟是最值得书写的:“大约上午11点钟左右,全茶峒人就吃了午饭。把饭吃过后,在城里住家的,莫不倒锁了门,全家出城到河边看划船。河街有熟人的,可到河街吊脚楼门口边看,不然就站在税关门口与各个码头上看。”场面之宏大,可见一斑。作家更绘声绘色描述了龙舟竞渡时紧张热烈的气氛:“擂鼓打锣的,多坐在船只的中部,船一划动便即刻嘭嘭当当把锣鼓很单纯地敲打起来,为划桨水手调理下桨节拍。一船快慢既不得不靠鼓声,故每当两船竞赛到剧烈时,鼓声如雷鸣,加上两岸人呐喊助威,便使人想起梁红玉老鹳河时水战擂鼓的种种情形。”

老舍笔下的端午诗是以苦为乐的。抗战初期,老舍在武汉主持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工作,武汉沦陷后,“文协”迁到重庆。在友人家过端午时,他感慨万千,写下《七律·端午》:“端午偏逢风雨狂,村童仍着旧衣裳。相邀情重携蓑笠,敢为泥深恋草堂。有客同心当骨肉,无钱买酒卖文章。前年此会鱼三尺,不似今朝豆味香。”这首端午诗写得浅显易懂,诗中以苦为乐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以及待友人之诚、爱国情之重的可贵品格,令人肃然起敬。

女作家林海音眼中,端午缠粽子是富有童趣的。林海音在《我的童玩》中讲述了幼时用丝线缠粽子的游戏。用丝线缠粽子,是旧时北方小姑娘用女红材料做的有季节性的玩具,先用硬纸做一个粽子形,然后用各色丝绒线缠绕。“配色最使我快乐,我随心所欲地配各种颜色。粽子缠好后,下面做上穗子,也许穿上几颗珠子,全凭自己的安排。”“缠粽子是在端午节前很多天就开始了,到了端午节早已做好,有的送人,有的自己留着挂吊起来。同时做的还有香包,用小块红布剪成葫芦形、菱形、方形,缝成小包,里面装些香料。穿起来加一个小小的粽子,挂在右襟纽襻上,走来走去,美不唧唧的。”这样的端午节,充满了无限的乐趣。

汪曾祺的端午鸭蛋,则格外有滋有味。在他笔下,鸭蛋承载着对家乡的思念和对童年生活的怀念。在《端午的鸭蛋》一文中,作家对家乡鸭蛋的喜爱满溢字里行间:“我走的地方不少,所食鸭蛋多矣,但和我家乡的完全不能相比!”“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特别是将北京的咸鸭蛋和故乡的咸鸭蛋对比时,汪曾祺来了句:“这叫什么咸鸭蛋呢!”直白而朴素的话语中,洋溢着对家乡鸭蛋的喜爱和自豪。故乡的鸭蛋还勾起了他对儿时生活的怀念:“孩子吃鸭蛋是很小心的,除了敲去空头,不把蛋壳碰破。蛋黄蛋白吃光了,用清水把鸭蛋里面洗净,晚上捉了萤火虫来,装在蛋壳里,空头的地方糊一层薄纸。萤火虫在鸭蛋壳里一闪一闪地亮,好看极了!”具体到“端午的鸭蛋”,汪曾祺更是记忆深刻:“端午节,我们那里的孩子兴挂‘鸭蛋络子’。头一天,就由姑姑或姐姐用彩色丝线打好了络子。端午一早,鸭蛋煮熟了,由孩子自己去挑。挑好了,装在络子里,挂在大襟的纽扣上。这有什么好看呢?然而它是孩子心爱的饰物。鸭蛋络子挂了半天,什么时候孩子一高兴,就把络子里的鸭蛋掏出来,吃了。”生动的场景跃然纸上。

(原文刊载于2024年6月5日《中国文化报》)

中国文化报•夜读

夜读 | 余华的朋友铁生,铁生的朋友余华

夜读 | 从“外卖诗人”到“春晚诗人”

夜读 | 徐霞客究竟走了多远的路

夜读丨“我现在才是九十九岁半”

夜读 | 独处的能力

夜读 | 在镇江,遇见周敦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