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潮州,韩愈就听说境内恶溪中有鳄鱼为害,把附近百姓的牲口都吃光了。大文豪一怒而起,以笔为刀枪,立即写了篇“驱鳄檄文”,通牒鳄鱼最迟在7天内离开,否则就讨伐诛杀。有传说称,此雄文一出,鳄鱼再没有出现过,鳄患解除。鳄鱼绝迹显然只是笑谈,此文表面劝诫鳄鱼搬迁,实则鞭笞当时祸国殃民的藩镇大帅、贪官污吏,有着严峻的现实意义。
韩愈一被提拔,立即就有人举报了他。韩愈贬任江陵府掾曹时,得到过荆南节度使裴均的关照,裴均有个不争气、胡作非为的儿子叫裴锷。有一次,裴锷回老家看望父亲,韩愈为老领导的儿子饯行,还写了篇文章相送,文中客套称兄道弟,“(韩)愈为文章,字命(裴)锷”。有人举报指出,韩愈贵为天子近臣,不仅与一个臭名远扬的凡鄙无状之徒来往,还特地为文“仍呼其字”,有失体统!“此论喧于朝列”,于是朝廷将韩愈改任太子右庶子。
元和十二年(817年),淮西藩镇叛乱,宰相裴度受命讨伐,他欣赏韩愈的人品和才华,请用韩愈为节度使行军司马随其平乱,平叛后,韩愈以战功被任命为刑部侍郎。为宣扬平叛之功,唐宪宗命韩愈撰写《平淮西碑》文,韩愈对平乱主帅、自己的“伯乐”裴度最了解,所以“其辞多叙裴度事”。碑文刻好了,麻烦也跟着来了。因为在平定淮西中,入蔡州擒获叛臣吴元济时,将领李愬功劳最大,而韩愈撰写的《平淮西碑》中,对此语焉不详,李愬很生气。李愬妻是唐德宗的外孙女,与宫廷来往密切,“因诉碑辞不实”,唐宪宗下诏“磨(韩)愈文”,再命翰林学士段文昌重新撰写《平淮西碑》文,刻立于蔡州城头。
这件事还没完。也许韩愈自己也未曾想到这场“文墨官司”能持续到后世。到了宋代,蔡州百姓认为段文水平根本无法与韩文相论,于是又磨去段文,重刻上韩文。苏东坡在路过蔡州城时,也写下了“千古残碑人脍炙,不知世有段文昌”的诗句。
韩愈推崇古体散文,其文质朴无华,气势雄健,“文起八代之衰”,且为文“务反近体,抒意立言,自成一家新语”,当时学人竞相模仿,后世更冠以“百代文宗”之号。他曾向皇帝自我陈述:“臣受性愚陋,人事多所不通,唯酷好学问文章,未尝一日暂废。”《旧唐书》也称韩愈“发言真率,无所畏避,操行坚正,拙于世务”。就此来看,才华高、有担当,加上个性使然,韩愈一生“文墨官司”多些,也就不足为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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