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字:何开鑫 中国书协草书专委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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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贡市微型小说学会
自贡盐商文化研究会
皂角树下的乡情
杨国英
一株枝繁叶茂绿荫浓密的皂角树,棘刺横生针棒垂直。待花期过后便结成一串串扁长的豆荚,在阳光下、在清风里、在渐行渐远的岁月里轻轻地摇曳……这是我家乡那株庞大而苍翠皂角树,因古老而远近闻名,它植根的逼仄而幽深小巷名曰皂角巷,因它的存在而成为县城一道美丽的风景。
每当我梳理时光,故乡的灵魂之树一一老皂角便浮现眼前。情感的潺潺,思想的潺潺,无数次流过曲径幽深的皂角巷,流过不可重来的蹉跎岁月。转身处,年少无羁的心还挂在那棵像祖辈的老皂角树上,那亭亭如盖的绿冠是我灵魂皈依,亦是游子的思念。
老皂角树生长于富顺的古街小巷,毗邻是金碧辉煌、历史悠久的文庙。老皂角不会开出耀眼的奇葩,也不能开出芬芳的花朵,更没有华丽的外衣。它平凡真实,我思恋的老皂角树,不知有多少代老百姓为它兴叹过,倾倒过。它奇伟无比,挺拔雄健,高大葳蕤,虬枝如龙。四五个青年人手拉手环着它,使劲的昂着头也望不到凌空伸展的树枝顶端,庞大的浓荫,吞没云彩的树冠。它是慈悲的老人,狂风骤雨来时有它极力呵护众生。给人以静怡、安祥与丰盛,如大山岿然屹立。
儿时的画面总是拨动着我的心弦,梦回家乡的老皂角树:男人们用一根长长的竹竿,绑上镰刀,将皂角树上密密麻麻的皂荚小心的割下。女人们便拿去煮化贮存,或是将皂荚连同要洗的衣服一起拿去沱江边,用棒槌将其捣碎,放进湿衣里揉搓……西巷有孩儿热毒生疮起脓用皂荚刺水煎服下,有消肿拔毒之功效。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慈悲的老皂角树为人们排忧解难,同时节省了很大的一笔开支。
酷夏之夜,暑热难消。人们吃过晚饭便习惯的聚集在老皂角树下乘凉,有人从小青瓦老屋里拉出长长的电线,把灯挂上高高的枝头上,树下一旁放了张吃饭的四方桌,约上几人打四川麻将;有一风趣的老伯还边唱边跳《莲花闹山歌》,几个老太婆帮忙着拍掌打拍;年轻人不甘落后唱起《刘三姐》《唐伯虎点秋香》。老皂角树下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笑闹累了,就奉茶给住东巷那位教过私塾的老先生,缠着他讲《奇门遁甲》,人们还是最喜欢听《三国演义》。老先生讲得口若悬河,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大家也听得津津有味,正全神贯注之时老先生就戛然而止,吊着悬念宣布且听下回分解……
记忆深刻的某一年,老皂角树结了很多很多皂荚,据老人说是百年不遇。人们聚集在树下窃窃私语又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偶尔听到有人说要出大事了。年少懵懂的我纠结着皂荚与世事有何关联。一天,老皂角树下西边第二家的黑白电视机和我家的收音机里播放《哀乐》,几个老人扶住老皂角树悲切大哭,伤心欲绝。
时光清浅,岁月嫣然。不知从何时人们开始忙忙碌碌,忘记了老皂角树下的聚会。家里都有了洗衣机、空调、彩电,邻居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后来,听说老皂角树再也没有那样开花结果了,人们逐渐遗忘老皂角树。
前些年回乡,我都要特意去看望老皂角树。兀立的老皂角树,斑驳皲裂的躯干上挂着铭牌:皂角树、六百多岁。阵阵的心疼。饱经世故的老皂角树啊,能不心存凄凉,迅速老朽?
在我的第二故乡,一定要栽种我的灵魂之树——皂角树,因为它是我的根。十年前一次机缘巧合,在昆明市郊山林沟壑里发现一棵巨大的老皂角树,浓萌下几十棵小苗无法光合作用,一种亲情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大费周章地把这些小苗移栽到我的山地里,时刻精心伺候。
点燃心香,虔诚祈祷,愿我的灵魂之树茁壮成长,没有孤独和遗忘,都有一支巍峨的歌,都有一支峥嵘的进行曲,都有开花结果的一一皂角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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