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题字:何开鑫 中国书协草书专委会委员
主办:川报集团驻自贡办事处
自贡市作家协会
自贡市微型小说学会
自贡盐商文化研究会
自贡文苑
人生如水(外一篇)
陈万勇
人生如水,水有三态,人生也有三态——固态的,液态的和气态的。我的人生,不至冷若冰霜,岂敢俯瞰大地,就做了一湾溪流。
不知何时,没有了年少时的强说愁,没有了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也没有了而立之年的志得意满,有的倒是平淡和笃定。
圣人说四十而不惑,现代社会,让人迷惑的可是太多太多。姑且不说股海的惊涛骇浪,车市的眼花缭乱,仕途的挣扎沉浮,单是自己的身边,让我们血脉贲张的让我们心荡神驰的让我们斤斤计较的,可是太多太多:同事升迁了,同学发财了,哪怕是当年自己骨子里鄙夷不屑的学生,也有衣锦还乡的了……看看自己,三尺讲台,两袖清风;市无一席卧身之榻,腰无几贯雪花之银;没有趾高气扬的俯视众生的显赫头衔,有的是躬耕黑色陇亩的佝偻身影;难有弟子金榜题名的扬眉吐气,多的是面对懵懂顽童的苦口婆心。照说该眼红心热,愤愤不平:怨教书有苦,恨取财无路。
当年,怀揣一纸毕业分配介绍信,肩背几许生活用品,去一所职业中学报到。走进校门,看到的是一个不显眼的院子,四围是青砖灰瓦的房子,中间是一大大的晒坝,摊着金黄的谷子,颇有农业生产队保管室的风采。接待我的是一个50岁左右生产队队长模样的的男子——就是校长。更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距学校约一公里的山下平坝,居然有一座监狱。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不敢对人说我工作的地点,怕一不留神,误以为咱读书N年犯事了,被弄到那里劳动改造了。还真别说,在这所学校,和劳动改造确有某些相似之处:住的房间,山风过处,铺满一地灰尘;开门七件事,件件得去几公里之外的镇上才能办到,伙食自然是权且对付了事。好歹还老惦记着自己的职责,教起书来,也能博得学生喝彩,也招引了学科同行学校中层干部到学校校长乃至文教局局长坐进了我的课堂,据说此木可雕。于是乎,踌躇满志,以为自己就是陶行知再世,苏霍姆林斯基在中国乡村的化身。这样过了两年,复抽身到了回家不用转车的又一小镇学校,悠哉游哉,一干就是八年。
八年“抗战”,有心做事,无意争锋,我这学校唯一毕业证书上写有所学专业的教师连中级职称都没混上,灰头土脸随着被撤并的初中生来到现在任职的这所中学。这一来,又是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时光,7000多个日夜,由教初中而高中,由科任教师兼班主任;做过年级组长,当过中层干部:酸甜苦辣,不一而足;喜怒哀乐,数言难尽。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这厮忍得人能忍,只成慵懒儒:工作尽心,生活随意。按部就班教书,循规蹈矩做事,心平气和生活。培训进修一次没落、本科文凭灿然在握,考普通话等级测试,写论文、做课题、学计算机……万事俱备,东风不欠:工资晋级实惠到手,副高职称帽子戴头。
圣人还说五十而知天命。屈指一算,50多岁的人生,30多年的职场;走过几所学校,教过数届学生。一步步走来,一年年过去,竟然修行得不管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
有了闲暇,信步小径,左顾右盼,觉得这山好看,那水不错,喀嚓喀嚓,尽收镜头。走得累了,欣然而返。没同伴之聒噪,无舟车之劳顿,不亦乐乎。
说到山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非仁者,也非智者,喜山更爱水。那水吧,遇阻碍就绕弯,逢高坎便直下,真可谓曲曲折折磕磕碰碰,就像人类由幼年而青年而老年。整个成长的过程,它就那么随遇而安,长到海洋时才那么强壮,那么赋予生命以永恒。你看那黄河,有了凌汛,人类要破其冰;遇上断流,咱们得续其水。所以,我们人,还是不要固态气态的好。
自贡文苑
帘外滴答雨正欢
喜欢雨,喜欢“知时节”的好雨。
在某一个春日的早晨,你从梦中醒来,还在现实与梦境间迷糊,突然听到淅淅沥沥的雨滴,是何等的欣喜。
“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古训打不动你,你只管赖在床上,静静地聆听雨之精灵赐给你的简单柔和的旋律,冥思着:
干涸的土地如同你干燥的肌肤,吸纳着柔媚的雨润;枯茎早已蓄势,只待这“如油”一浸润,即探出一头嫩绿;那一山的荒秃,也会像“飞播”过后似的披上又一季的时尚……
冥想既久,你一定会草草梳洗,囫囵下早餐,迫不及待地迈出屋外——你根本不会想到要撑着伞的。
贪婪地吸一口,入肺的,胜过“××山泉”,甜甜的;轻轻地踱步,触着你鞋底的,一地的清新,软软的;抚着你脸的,是情人一样刚洗未擦的手,滑滑的;四望,雨雾铺盖一样的笼罩着,迷蒙了你的眼,国画了山水。
你把自己整个交给这自天而滴的醴酪,你是不会想起要趁机耕作以不误农时的:憋屈了一冬,只会顾着享受这潜来的温润的。
喜欢雨,喜欢这入夏的雨。
正值农历四月,该是季节性的梅雨吧。
好几天前,在好长一段时间的干渴后,在你满以为已完全进入超短裙肆意扯拽你眼球的季节的时候,不经意的,这雨飘洒而至。一下就是好几日,如同你久违的自远方不期而来的友朋,你自然要陪他好一阵子。那天,你猝不及防,虽是不亦乐乎,也只能以你一身短衫短裤勉强对付着,也免不了招待不周的惴惴。
今日,一罐啤酒,佐以一荤一素两盘菜,进行你的晚餐。餐毕,跟往常一样,你是要倚在沙发上,视听着“新闻联播”歇息一会的。你还没从天南地北国内国际的和谐纷争中回过神来,头顶已然滴滴哆哆,继而哗哗啦啦。
一墙之隔,一屋之外,二三十平米的屋顶小花园的地砖上,不几分钟便积了一层水汪。你打了伞,抡了塑料笤帚,在积水中“横行”。看腻在砖缝中的尘滓顺势打着小漩,一缕一缕逃向地漏,游入,消失。一地清澈了,你竟然还没有停下你舞动的手。
进得屋子,褪下濡润的衣衫,点一支烟,慢慢吞吐,散了你的孤单;啜一口茶,细细品抿,咽了你的落寞。
这夜,这雨;斯地,斯人。
你喜欢着,尽享着。不被打扰,无人聒噪。

陈万勇,自贡市作协会员,荣县作协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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