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字：何开鑫 中国书协草书专委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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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好个秋
毛正宏
一层秋雨一层凉。身上的一件单衣已不能抵御秋风的侵袭，让我感觉到了又一个秋天已经来临。在上班的路上，清洁工人挥舞着扫帚，清扫着树上掉下的黄叶，特别是银杏树叶，一到秋天，一地金黄，给大地盖上一层厚厚的黄金棉被，煞是惹人喜爱。南方的树四季分明，到了秋天，就得换装，为来年的新绿让路。我不禁感叹，天凉好个秋。
这个秋天，我也进入了“奔五”的年纪。有些时候静思，我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五十岁了。年轻时，一口气能爬上居住的七楼，大气也不带喘的。前年，参加县里举办的迷你马拉松，也就四公里的路程，中途歇了好几次，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年龄在人的外观上首先就暴露出来了。我没有能早生华发，白了少年头，但偶然的一天站在镜子面前，才发现两鬓的头发斑白了，然后就是周围的头发也星星点点有些白。白发长得很高，窜过黑发，显得耀眼。年轻的时候喜欢留长发，那时觉得有风度潇洒，但近年也习惯留短发，稍微长一点，就觉得不舒服，就得剪掉，自我感觉显得精神年轻了许多。
进入这个秋天，回忆过往的人和事也多了，难怪很多人写回忆录都在五十岁以后，这就是怀旧吧。特别是童年的记忆相当清晰，生活过的村子里点滴就像过电影一样，那棵村口树荫如盖的黄桷树，堆放在屋角生锈的农具，儿时一起的玩伴，裹了脚蹒跚着步履的奶奶，村子里熟悉的狗吠声，都历历在目，他们就像在昨天。然后就是读书时候的事，在路上遇见小学初中同学，也格外亲切，即使当时因为游戏、玩具有过过节，也烟消云散，一些遗忘的美好的事情也能复活过来。总感觉到那时，生命的灯盏点亮人生的光芒，烛照着的一定是曼妙的人生。
这两年感受最大的变化是记忆衰减严重。每年都要订阅几种杂志，闲时翻阅，总也记不住那些妙语佳句。这么多年，有买书的习惯，买的书，堆放在屋角，上千册文学书籍，几千册连环画，也懒得整理，阅读甚少，时常安慰自己等退休后再读吧。我一直有收藏的习惯，主要是《散文》《随笔》杂志，从创刊开始一路收藏，有时，也实在记不住买过没有，买的书重复的多了起来，记忆是靠不住的，那就随身带个小本，一一记录在册。医院体检原来十几个指标合格，只有一两个指标不合格，近两年却恰恰相反，跑医院的次数也就增多了，好几个医生都成了朋友。医生朋友告诉我，人就像运行了几十年的机器，零件磨损厉害，随时修一修，补一补，增加一点润滑剂，动能更加强劲，运行起来也就灵活多了。
这个秋天，我有个老师即将迎来百岁生日。为了女儿能顶替，他1979年就退休了，那时也就50来岁，住在我们村子里。退休后，老师的生活很精彩，试种蔬菜后，把种子挨家挨户送给村民。在家里办学习班，免费辅导村里的孩子，我就是其中之一，一直到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村里学校撤了，村里的孩子也没有了。后来，他就收集健康知识，向村民宣讲，收集来的健康知识用手抄、剪贴报纸、自费复印，村民太少，他就乘车或走路，走出村子，给我们这些学生一个个送到单位或家里，叮嘱一定好好阅读，不能吸烟不能喝酒，要健康饮食。老师对健康知识的宣讲总是乐此不彼。近年我工作调到外地，离市区比较远，对于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来说长途跋涉实在不方便，他才没有把健康知识资料给我送来。逢年过节，回村的时候，去老师家拜望，老师总能把存放的健康知识资料给我。老师八十岁那年，我们几个学生为老师过了个简单的生日，老师很高兴，告诉我们他的生命要从八十岁开始。我看到了老师对生命追求的执着和刚毅。
这个秋天，女儿也顺利读博了，在异国他乡追逐着她的梦想。这个秋天，即将百岁的老师身体依然英朗，和我们交谈的声音依然洪亮如钟，我们相约一起见证“第二个一百年”。这个秋天，我也加入了中国金融作协、省作协，我想这也是我人生的又一个起点。
秋天，对于一棵树来说，是蜕变，是新陈代谢的迭代。人生的秋天，我希望不是凄凉，不是冷清，是收获，是蕴藏。
毛正宏，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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