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冷战后最大规模换囚内幕
日前，美国和俄罗斯通过秘密谈判，实现了冷战后最大规模换囚。这笔“大交易”是如何达成的？美国《华盛顿邮报》网站8月1日刊发题为《美国和俄罗斯达成换囚大交易的内幕》的文章，披露了这次换囚行动的大量内幕。全文摘编如下：
过去两周，拜登政府官员确信他们终于达成一项从俄罗斯监狱里释放十余名美国人的协议。此次换囚行动中，总共有16名美国人、俄罗斯人和德国人从俄罗斯获释，用以交换关押在美国、德国和其他国家的8名俄罗斯人。
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在飞机抵达土耳其时对记者说：“自冷战以来，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交换过如此数量的人员。据我们所知，也没有过涉及如此多国家的换囚。”官员们说，沙利文是这次交易的关键设计师，有时似乎是白宫为数不多对达成协议抱有希望的人士之一。
▲8月1日，搭载获释美国人员的飞机降落在美国安德鲁空军基地。(美联社)
交易关键
本文基于对8名了解谈判情况的美国和欧洲官员的采访，讲述了拜登如何在其任期的最后几个月完成近年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囚犯交换计划。
这次交易的关键是一名被定罪的俄罗斯杀手：瓦季姆·克拉西科夫。
2019年，克拉西科夫在柏林小蒂尔加滕公园近距离射杀了一名前车臣战斗人员。德国一家法院判处克拉西科夫无期徒刑，并且谴责这起谋杀是“国家恐怖主义”。
俄罗斯早在2022年秋天就提出把克拉西科夫作为可能的交换对象。当时，美国正在努力解救前海军陆战队员保罗·惠兰和美国篮球运动员布里特妮·格里纳，后者因为携带少量大麻而在俄罗斯被捕。当时，这项提议似乎“胎死腹中”。克拉西科夫被拘押在德国，所以他不是华盛顿能交出的人。
一名高级政府官员说，沙利文向德国同行提出了俄罗斯的建议，但德国官员认为俄罗斯的想法“太儿戏”。克拉西科夫被定罪时，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刚刚执政一周。对他来说，释放克拉西科夫也将是个极具争议的举动。
德国还担心这会开创一个可怕的先例，导致俄罗斯继续抓捕囚犯。一名参与谈判的德国高级官员说：“如果这变成一种商业模式怎么办？”
2022年12月，俄罗斯释放了格里纳，以交换正在美国监狱服刑25年的军火商维克托·布特。
莫斯科把惠兰归为与格里纳不同的类别。他因间谍罪被判处16年劳役。传统上，间谍会与其他间谍进行交换。
一名熟悉谈判情况的美国官员说：“为把惠兰救出来，我们努力过一段时间，但没能让俄罗斯人同意交易，因为我们拿不出他们想要的人。他们想要克拉西科夫，但德国人不会为救回美国人而交出他。”
美国官员说，由于有关克拉西科夫的谈判陷入僵局，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开始与同事讨论德国可能希望俄罗斯释放哪些人。这可能会促使柏林就这名被定罪的刺客讨价还价。
最终，国务院官员拿出一个真正的重量级人物：阿列克谢·纳瓦利内。他是普京最著名的对手，当时正在服刑。
这名官员说：“这只是政府内部与其他人讨论的一个问题。”但随后，2023年3月，俄罗斯逮捕了当时正在叶卡捷琳堡工作的《华尔街日报》记者埃文·格尔什科维奇。突然之间，囚犯谈判有了新的紧迫性。
突起波折
这名高级政府官员说，拜登第二天在例行的每日情报简报会上被告知格尔什科维奇被捕的消息。他指示沙利文利用外交和情报渠道达成释放他的交易。
布林肯打电话给俄罗斯外长谢尔盖·拉夫罗夫，抗议拘禁格尔什科维奇。拉夫罗夫回应说，格尔什科维奇“被当场抓获”，并且说“他作为记者并不能获得豁免权”。俄罗斯坚称这名记者在从事间谍活动。
2023年4月，格尔什科维奇被拘押一个月后，布林肯和沙利文再次向德国同行提出交换克拉西科夫的可能性。他们通过电话交谈，并且开始交换可能成为交易一部分的书面名单。最终，政府把这个问题提高到了德国总理办公室的层面。
2024年，谈判进入富有成效的阶段。1月16日，拜登邀请朔尔茨访问白宫，主要是为了讨论交换囚犯的事宜。沙利文2月2日与德国总理的外交和安全政策顾问延斯·普勒特纳交谈，并且得到一个暗示：只要纳瓦利内是交易的内容之一，美国和德国就可以在克拉西科夫的问题上找到共同的解决办法。拜登和朔尔茨2月9日在白宫会面。当时，德国还在敲定交易的细节以及两国如何向俄罗斯提出建议。
但2月16日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让白宫泄了气。纳瓦利内死在偏远的北极监狱里。
在慕尼黑举行的年度安全会议上，世界各国领导人接到了纳瓦利内死亡的消息，政府官员试图维持囚犯交易。一名高级官员说，副总统哈里斯在峰会间隙与斯洛文尼亚总理罗伯特·戈洛布会面，以确保他的国家仍然愿意在复杂的交换中尽一份力，把那对被判犯有间谍罪的俄罗斯夫妇加入换囚名单。
据另一名政府官员说，她还与朔尔茨会面，讨论释放克拉西科夫的问题。
但德国再次对交换克拉西科夫的想法丧失热情。德国原本表示，如果交易划算，它愿意交出克拉西科夫。现在美国必须提出这样的交易。
秘密谈判
沙利文和一直在拟定协议的白宫团队回到绘图板边。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德国人似乎毫无兴趣。这名高级官员说，美国官员给了他们空间，直到沙利文3月底再次与普勒特纳交谈。普勒特纳表示，德国人还没有准备好向前推进。但沙利文指示一个团队开始编纂一份被关押在俄罗斯的与纳瓦利内有关的政治犯名单。他们无法释放纳瓦利内，但或许能把他的手下救出来。
3月底，拜登致信朔尔茨，介绍了拟议中交易的大致情况，并且说，美国得到斯洛文尼亚、挪威和波兰等其他国家的承诺，它们将会释放俄罗斯囚犯，以使交易成功。
在国内，民调显示拜登在连任竞选中正在节节败退。他的对手、共和党人唐纳德·特朗普嘲讽地坚称，只有他才能与普京达成协议，把《华尔街日报》的这名记者救回国。5月23日，特朗普在社交平台上发帖说，格尔什科维奇“在大选后差不多马上”就会获释——如果他获胜的话。
特朗普写道：“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会为我这样做，但不会为其他任何人这样做，我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与此同时，据一个熟悉该过程的俄罗斯人说，在克里姆林宫，官员们仍然热切希望让克拉西科夫从德国获释。当被问及此事时，他们表示，正在设法实现这个目标。
到了6月初，秘密谈判的势头开始形成。美国得到德国对该协议中关于德国部分的认可。月底，华盛顿向俄罗斯提出建议。
在整个谈判过程中，美国利用中央情报局和俄罗斯情报部门建立的一个特殊渠道讨论各种换囚建议。一名知情的美国官员说，6月25日，美国和俄罗斯官员在第三国举行了一次会议。
7月初，中情局局长威廉·伯恩斯与一名俄罗斯情报官员交谈，得知莫斯科原则上同意了一项交易。
7月19日，俄罗斯一家法院裁定格尔什科维奇犯有间谍罪，判处他在一处戒备森严的流放地服刑16年。虽然刑期极长，但这其实是个积极信号，因为俄罗斯历来是在囚犯获释前判刑的。同一天，一家法院判定美国自由欧洲电台的俄裔美国记者阿尔苏·库尔马舍娃有罪。她也将成为最终换囚时被释放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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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参考消息智库
审核 | 邓媛
编辑 | 许海婷 田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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