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
于斯的长篇小说《大话水浒》，是一部奇书，也是一部大书，不只是因为书名中有“大”。到底何以为大？大在何处？不妨一探究竟。
《水浒传》是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著之一，流传极广，影响巨大，在世界文学史上也有很高地位。小说主要描写的是北宋末年，天罡地煞降生人间，108个好汉被逼上梁山，大聚义替天行道，后接受招安，投降封建王朝、起义走向失败的故事。其也是中国最早用白话文写的章回长篇小说。
然而，于斯却对《水浒传》提出多个质疑：全体招安的情节不合理，鲁智深从顺从招安开始性格反差巨大都是败笔，神魔色彩使整体叙事逻辑不一致，扈三娘台词很少算不上一个文学形象，108将的相聚往往一句话就化解矛盾成为生死兄弟太简单了，许多谜团如谁射死了晁盖等都没有答案。这说明于斯对《水浒传》用心极深，也说明他敢对名著太岁头上动土，也太大胆了。这是第一大。何况改写名著本来就有极大风险和挑战，因为先入为主的大众思维定势极难撼动。
第二大，于斯把以宋江和一群江湖好汉为主的故事，写成了以林冲和扈三娘为主的故事。林冲原是东京开封禁军枪棒教头，因多次遭到陷害被逼落草梁山，为山寨壮大立下汗马功劳。他虽是水泊梁山的元老，但在排座位次是第六位。老六越位成老大，当然大逆不道。而且在《大话水浒》中，林冲不仅反对宋江招安，还使钱雇人要取宋江人头。
第三大，是浓墨重彩描写女头领扈三娘。她在《水浒传》中绰号“一丈青”，才貌武三全，是梁山3位女将之一。三打祝家庄后，她成了宋江的义妹，又被指婚给王英矮脚虎，成为梁山一员女将。梁山大聚义时，排名第59位，星号地慧星（或地彗星），与王英共同“专掌三军内探事马军头领”。后梁山受招安后，征讨方腊时，王英战死，扈三娘前往接应时，也被方腊部下郑彪所杀。在《大话水浒》中，扈三娘与林冲敢爱敢恨，拒绝招安，占岛为王，结为夫妻，终成眷属。
第四大，是把《水浒传》中把义和忠看得比天大、比命大的江湖意识，变成以情和爱为主的生命意识；把女婢男尊变成男女平等。背叛、复仇、梦想、自欺、铁血、反抗、良知等主题，在新故事框架下得到探讨。若与原著故事对照，或许能听到有趣的回声。没看过《水浒传》原著也没关系，《大话水浒》的故事情节是完整的。
第五大，纯口话，大俗大雅。语言精准，生动，老辣，劲道，传神，阅读快感十足。且故事性、人物性、场景性、打斗性、细节性、对话性也麻辣劲爆，拍成电视剧应该也很耐看。不妨品读一下小说的最后几行：
有时候月亮升起，他看见海浪从那一大片黑暗中涌出来，一道又一道海浪，缓缓耸起背脊，泛着微光，翻滚着冲到岸边。这些不停袭来的海水没有了白天的光泽，墨黑墨黑的，像一只发狂的黑色猛兽，狂暴地撞击着海岛。而那些被礁石撞破的海浪，轰然作响，如巨怪的呼噜，奇怪地加深了夜晚的寂静。四周都是茫茫一片瘆人的黑色，感觉一个巨浪打过来，整个岛就没有了。
巡完哨，林冲回到家里，有时候扈三娘和孩子都睡熟了，有时候能碰上扈三娘坐起来奶孩子，屋子里充满孩子身体的香味、尿味，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会给林冲带来短暂的安宁，让他沉沉入梦。
第六大，拿命写书，命比天大。于斯生长于湖北，在西藏从军多年，1983年开始发表诗作，曾任西藏作协副主席。后居成都，成为巴金文学院专业作家，醉心小说创作。正如著名作家麦加在序中所言：“披时十六七载，洋洋洒洒数十万字，呕心沥血，几易其稿，几乎搭上性命……”于斯是在因肾衰竭住院手术后，在家每天做4次透析的间隙拼命写，不到一个月，完成了小说的后半部。拿命换来的书，岂能不是大书？！
（《大话水浒》，于斯著，中国文联出版社，2024年5月）
作者简介
李霞，诗人，评论家，媒体人。艺术创作还涉及摄影、书法、绘画。河南省诗歌学会副会长。第三届中国桂冠诗歌奖评委。网络诗选《汉诗榜》策划者、主持人。中诗网点评专家。中国当代诗歌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出版诗歌及评论集《一天等于24小时》《分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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