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才
在人类历史上，每一次灾难来临，诗歌都从未缺席过。在中国尤其如此，每逢疫难，诗歌都成为全民抒发情感、激励人心的方式。2020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席卷全球，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新冠疫情对全球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当疫情发生后，人们幽闭独处，“一个人和世界的联系进入一个非常特殊的状态。人与人之间、人与世界之间处于一种既脆弱又亲切的联系状态，那种经历了惦念和遥望之后终于见到一面的深沉的情感”，（李敬泽语）始终萦绕于心。家国罹难，诗歌何为？“在这个需要呐喊的时刻，诗歌不能缺席/必须在场，像勇猛的战士，去挑战死亡的威胁/那些逆行者，以及受难者，不仅需要药物，更需要信心和勇气”，（田湘：《我不能给诗歌戴上口罩》）。诗歌虽然不能治疗疫疾，但其中涌动的情感暖流，能够抚慰人心。田湘的这首诗歌揭示了这种状态和情感。
在这种时刻，我们会体会到诗歌的力量。诗歌的力量体现在对人类健康和生命的尊重，对人类生存环境的关照及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哲学思考。当疫情发生后，许多诗人，以这样一种深刻的文化观念、这样一种宏阔的精神向度，投身于尊重和维护生命的行动中，写出了大量优秀作品，凝聚人心，面对挑战。
感人心者先于情，移人志者深于义。大爱与大义是诗歌的生命和灵魂。诗歌在大灾大难面前，即便显得徒劳和无用，但它让我们眼睛里有光亮、头脑里有想象、灵魂里有信心、生活里有勇气。“让我们把全部的爱编织成风，/送到每一个角落，以人类的名义。/让我们用成千上万个人的意志，/凝聚成一个强大的生命，在穹顶/散发出比古老的太阳更年轻的光。”诗人吉狄马加的《死神与我们的速度谁更快》，饱含对祖国和人民的热爱，对自然万物的敬畏，深情地书写了全民抗疫的生动实践。
当我们面临荆棘丛生的现实苦难时，诗人有责任、有义务记录当下，不仅给读者，也给自己创造不一样的精神世界、不一样的个人生活。“面对着沧海桑田/我喊一声——亲爱的人民/会有多少心怀深情的草木从岁月深处醒来？/他们肩并着肩，手挽着手/一起构成大地的起伏/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证实/人民与祖国，已经相爱了生生世世”，苏雨景的《亲爱的人民》，情真意切，带着生命的温度，具有感人肺腑的精神力量。这是诗歌的力量，让我们改变对生命的认知。诗歌变成了生命的一个遗存，变成了对生命的挽留和纪念。
新冠疫情发生以来，一些富有悲悯情怀的诗人，纷纷用诗歌的形式来抒发心怀、传递真情，表达对广大医疗工作者的敬仰和礼赞。如诗人李永才的《赞白衣天使》这样写到：“每一个窗口，都是深不可测的漩涡/无数的小船，在风中摇晃/谁能为他们鼓起风帆？只有你/——白衣天使，像如约而至的春风/为他们鼓起生命之帆/我在城市的漫游里，看到了窗口的白云/她春光一样闪现，那么饱满而轻盈。”诗人田禾的《今年我的这个城市流行着白色》：“即使戴上口罩，我也能认出你/或许我不能喊出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你是白求恩南丁格尔的化身/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白衣天使。”这些诗歌体现了生命的张力和人性的美好，具有凝聚人们的精神意志，激发人们不惧危难、共克时艰的力量的作用。
今天我们谈论“后疫情时代，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样的话题时，我们了看见诗歌的可能性，看见了诗歌的力量。诗歌通过影响和改变我们的内心，改变世界的模样，改变未来的模样。诗歌以一种非凡的缓释力量持续发挥着作用和效力。诗歌不仅是一种具有启蒙意义的文学样式。而且真正有力量的诗歌可以渗透整个社会和世道人心。当你向诗歌靠近时，“可以感觉到一种完全来自于精神力量的光芒，让你抵挡一些世俗生活，让你拥有一些光亮。”（孙频语）
诗歌不仅纪念着生活，在某种意义上，它也在创造着人类的理想和未来生活。每一个词语都创造着一个新的世界，每一个词语都创造着一种新的精神感受。正是在语言里，你经历了一个现在的世界，也构想了一个所希望的未来世界。诗歌是诗人创造的灵魂家园，也是诗人为人类创造的精神家园。
我们要以未来的眼光看今天。“未来已来”，诗人要站在后疫情时代这一时间点上，回忆我们经过的和正在发生的事件，把它放在一个更广阔的时空当中，放在东西方文化的交融中，放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背景下，去看待和思考。诗歌可以让来自不同时空的读者碰撞到共同的经验，产生交集和共情。“当我们需要超越个体与个体之间的界限，超越不同的语言、文化、宗教信仰、种族之间的界限时，我们要去建构起一种共同的认知，也可以说是某种信仰。”（陈楸帆语）诗歌有可能就是一种终极的信仰，在这种信仰之上，人类可以存在并且有希望去突破我们自身以及时空的界限，去到更遥远的地方。这场全球应对疫情的实践更强烈地告诉我们：必须在不同文化间的交流与互鉴中，积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从而达到“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境地，惟其如此，人类才能从容应对未来的各种风险和挑战。
作者简介：
李永才，重庆涪陵人，现居成都。北京大学公共管理硕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成都市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出版诗集《灵魂的牧场》《南方的太阳鸟》《与时光伦理》等多部。领衔主编《四川诗歌地理》《中国诗歌版图》等诗选集。
【未经授权，严禁转载！联系电话028-8696827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