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琴

那年六月,应朋友之邀,来到了成都。

不只一次去过成都,却从不知道成都有个宽窄巷子。

知道宽窄巷子是因了我一直心仪的女作家——洁尘和雪小禅,她们让我知道,下一次有机会去成都便一定不能错过宽窄巷子。

这一次来成都很匆忙,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朋友说带我们去吃火锅。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捂了很久的地方,心想要是饭后能去那个地方看一眼就好了,但仿佛怕被人窥了秘密似的什么也没有说。

从酒店出发,大约30分钟的车程,我们便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有个网格似的高大招牌站在路口,如门迎般远远地就向我们招手,几十米高的网格中间镶嵌了两个很独特的红色的古体字。时尚现代里包裹着文化的气息。走了大约十分钟不到,向右转个弯便进了一条既古典又现代的巷子,街头赫然高悬一木牌——宽窄巷子。真是“他乡有故知,不期而遇”,默默地在心里为老天作了一揖。

黄昏里,青石铺的石板路上,行人并不多。两边有不少店铺,雅致、精巧,各具特色。整条街道在明明灭灭的灯影里婆娑,一高门大户,门口一对石刻的民国男女,显得亲爱而浪漫,男人一身戎装,高大威武,女人玲珑有致,他们这是要赴一场宴会吧?还有拉着黄包车正回头交待你坐好了就要启程的车夫,提着鸟笼拿着扇子的男子,手提算盘头戴瓜皮帽的帐房先生,只露出来半截身子在马槽里沉思的马,高大的绿色斑驳的邮筒及硕大的信封及车梁上装着信件的褡裢……这些青砖灰瓦里,那些从历史中信手拈来的一物一什,都让你有种如梦似幻的穿越感,疑心自己走进了历史的长河里,走在了时光的碎影里,疑心自己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分子,亦真亦幻,亦假亦真……

突然,闪闪烁烁的霓虹里,激越的音乐声四起。此时的宽窄巷子,宛若一个风韵有致,泼辣能干的30多岁的女子,有着波浪的卷发,嬉笑怒骂皆成风景。

一扭头就看到了“白夜”,是洁尘书里的那个“白夜”吗?莫名地激动紧张,不可思议的是,在门口白板黑字书曰:洁尘今晚在此活动。

我轻轻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真不小,木桌椅摆了不少,人不多,我询问那个服务员模样的女子,洁尘晚上在此活动吗?活动几点开始?女子漠然地看着一脸迫切的我并没有言语。我转过身,落寞地扶着门框,又回头看了一眼,离开了这个仿佛熟悉其实很陌生的地方。生活常常是这样,它并不按照你希望的那样发生。

从“瓦尔登湖”出来,没多久,便到了我们晚上用餐的火锅店。火锅深深地降服了我的胃。男子们聊天,我拉上同行的票丽去到外面走走。

这时,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小雨,地面并不湿,一下子凉爽了不少。走进一家摆满小玩意儿的店,一眼就看中一个简单、大方、知性的木质咖色吊坠——泛着微波的大海上,一叶小舟,一弯月牙在波光里皎洁而妩媚。这个吊坠仿佛一直在等着我似的,收纳了!

夜深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歇了,音乐声不知何时也消散了,喧闹了一天的宽窄巷子安静下来了。仍有零星的行人走在寂静的青石板路上。这时候的宽窄巷子安静而妩媚,宛如一个极富韵致的少妇,抹着桂花油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精致的髻,穿着蓝花花的大襟的袄,兰花手指捏着丝帕,迈着细碎的步子,从时间深处款款而来……

夜更深了,不得不离开了。竟有一丝不舍,些许遗憾。太匆匆。我知道,这是上天要留一份念想给我。

——宽窄巷子,等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