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书本去考古——评纪录片《外国作者笔下的百年成都》｜西岭雪·影评

代宜纳

一座城的文化既有历史的厚重，又有现代的多元。成都的故事，就是中国的故事。纪录片《外国作者笔下的百年成都》以世界读书日为契机，介绍了100年间4位不同国籍的外国作家描写成都的书。以书为媒介，“旁观”与“介入”合力共塑的方式，带领人们跟着书本去考古，探寻百年成都的城市文化。

本片的内容不局限于传统的历史再现的叙事方式，采用不同国别、不同历史时期、不同身份对成都城市文化的重塑，从历史和地理的确认中，通过古今的隔空对话，勾勒出别样的成都地图，独特的视角，加上每个段落串联起的“无声旁白”，成为解读成都文化的城市文献。

历史考古：成都的前世今生

本片借由4本书的作者来自不同国籍和不同的身份，安排了4位不同国籍和身份，现在生活在成都的体验嘉宾共读书中的成都，回溯历史长河，在书中考古历史中的成都城市影像。

尽管本片没有采用历史再现的方式展现书中所描绘的成都景象，但随着体验嘉宾阅读书中的文字，以及书中的真实照片，带人们从流动的文字和真实影像中还原出一个历史的成都图景。

日本留学生西川勘之助站在锦江边隔空对话山川先生说：“山川先生，我现在站在100年后的而且是您曾经到过的地方，现在的成都确实发展迅速，高楼林立，但是我身后的望江楼，还有锦江依旧没有改变。我现在在成都每天都过得特别舒适，想必100年前的您也和我一样，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吧。”同样的锦江，同样的望江楼，经过历史的变迁，不变的是山川早水和西川勘之助看到了历史中的独特的成都风景。

英国人威尔逊撰写的《中国乃世界花园之母》中写到成都高大的城墙，漂亮的城门，以及漫步街头的秩序井然，到处透着中国韵味。野生动植物保护者巫嘉伟不仅是作为讲述者和成都文化体验者的身份，同时也作为历史的在场，还原威尔逊曾看到的从老墙根深处长出来的蕨类，以及大户人家门口墙上长满的爬山虎和一些蕨类，屋顶上可能还开出的花。

镜头中，巫嘉伟拿着书中记录的成都老照片对比现在所看到的街头：“这个巷子和这个书上的巷子看上去很像，唯一不同的是，有更高的楼，和更喧闹的人群。”诚如巫嘉伟所说，“我们通过这本书可以看到100多年前的自然景观和风土人情，可以带给我们领略跨时空的美好，而且现在你同样可以在成都看到和寻找到，当时威尔逊所亲眼看到的这些美丽的生命。”

他者考古：解码文化自信的城市样本

在片中，他者体现在历史和现在。

首先是历史的他者。4位来自不同国别的作者，以教师、植物学家、文学家和美食家的身份，记述了历史中的成都影像和具有乡愁式的记忆。

山川早水在记述行将离开成都时的情景，顺着锦江到望江楼下船，“送客诸氏又一次为我们一行设最后的践行宴”，无不体现出山川先生在成都的岁月是难忘美好的，更体现了成都人热情好客的达观性格基因。

马悦然在《另一种乡愁》中，特别记述了在华西坝一个叫可庄的地方。作为当时还在华西协和大学学习汉语的马悦然，回忆与夫人的相遇和相识的完整经历。有意思的是，这个段落，导演特别安排了一位生活在成都近50年，研究成都城市微观历史和历史影像的兴趣爱好者，透过一个老成都去可庄的现场一探究竟。曾经的可庄尽管已不复存在，但通过街道巷弄能还原出马悦然所记录的浓浓的、充满爱意和温暖的“另一种乡愁”。

英国“剑桥的中国美食专家”扶霞在《鱼翅与花椒》中，向全世界介绍成都的美食文化，描绘了一个烟火气十足的成都，大街小巷弥漫的豆瓣酱、花椒和茉莉花茶的香味，“苍蝇馆子”端出的中餐比在伦敦能找到的任何一家要好吃。这是扶霞从味觉的感官中提取出的成都城市样本。“大街小巷的人们在屋门口架起煤炭炉子，为一家人做晚饭”也成为成都街头别样的特色风景。

其次，是现在的他者。4位现在生活在成都的体验嘉宾中，有两位都是国际友人，作为他们的观察描绘出成都的风土人情。

西川勘之助在介绍山川早水的《巴蜀旧影》时，以古今的对比，看到了一个现代的具有活力的成都。片中对西川勘之助的镜头安排都体现出城市的现代化，西川眼中的东大街既有现在的繁华，又有往日的古朴，与书中所描绘的当时中国西南地区的金融中心东大街交相辉映。

来自南非的英语教师克里斯通过扶霞的书，迷上了成都的美食。“巴适”，不仅品出了扶霞细致而生动描绘的成都味道，更是亲身体验着成都的生活方式和节奏，领略成都人的洒脱性格。扶霞也说过，美食就是文化，它是如此迷人，它包括历史、文学、工艺和烹饪，是她了解中国文化最直接的窗口。

文献考古：全球化视角下城市文化的多元互动

本片的语言是一大特色，多种语言的交汇形成城市文化的多元互动，在全球化视角下成为成都城市宣传的最好国际传播方式。语言是国际传播的工具，本片运用了英语、日语、汉语以及成都本土方言，包括字幕中使用了无声的旁白。这种多语言的表达形式，既凸显了成都的多元文化，又体现了其开放包容的城市精神。不同语言的运用，为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提供了理解和接纳成都文化的渠道。

从国际传播的角度来看，这种多元语言的运用，不仅增强了本片的观看体验，也更好地推动了成都文化的国际传播。

首先，多元语言的运用有助于跨越语言障碍，让更多人能理解和欣赏成都的历史文化。其次，多元语言的运用也体现了全球化视角，展现了成都在全球化背景下的城市文化互动和交流。片中的英语解说词，从客观的角度展现出历史与现实交融的成都图景。巫嘉伟用英语朗读书中的文字，克里斯和厨师杨中瑮子阅读书中文字时英语和汉语的交叉剪切，都有助于成都文化的国际传播。无声的旁白在每个段落中都互为补充，既符合本片以读书日的契机，强调书对人精神的影响，又符合段落内容的思想提炼，使人更深入地感受一座城市的文化底蕴。

如果说贾樟柯的《二十四城记》中运用诗歌和电影的互文，展现出一个时代变迁下的成都影像，具有厚重的历史也有诗歌的浪漫，真实与虚构中还原了成都城市的精神气质，那么，在本片中，以书本考古的方式，以别样的视角，用多元化的文化交融，在短短10多分钟内通过4个章节，则让人们了解了一个生动丰富的成都历史文化图景。

代宜纳，四川电影电视学院讲师，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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