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观察 邓林灵 川观新闻记者 何浩源
一袭鹅黄绣花纱裙，鹅蛋脸，柳叶眉，明眸皓齿，上下两张嘴皮儿一动，婉转清脆的嗓音让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就是广安岳池县文化馆80后副馆长罗捷。
11月7日，站在广安市岳池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心的舞台上，她正一手拿着檀板，一手拿着一根筷子敲击着竹鼓，竹鼓下垫着一面淡黄色的薄纱，纤细高挑。在她旁边围着一群前来观摩的来自孟加拉、摩洛哥等地的外国留学生。
如今，她多了一重身份——第十一届中国曲艺牡丹奖“新人奖”得主，她也成为本届大赛中四川选送的唯一获奖的曲艺人。
爱上曲艺 从小白到“新人”
颇让人惊奇的是，这位岳池曲艺新星，前20多年的人生里，从未接触过曲艺。
时间回到2009年，罗捷从达州职业技术学院计算机专业毕业，两次报考银行职员未果后，考进了当时快凋敝的岳池县川剧团，成为一个“一张白纸”的新人。剧团相中了她的普通话好，声音好听。
“刚入团的日子最难熬，我没有任何表演基础，看到大家学得快，真心急。”罗捷回忆，那个时候川剧团有繁重的演出任务，需要唱歌、跳舞、演小品乃至表演川剧。其他新人可能用10分钟就能学会的动作，她要花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去学，在训练之后，回了家还要对着镜子，把动作分解，一点一点拉伸，扣细节，把动作做标准。
虽然表演底子薄，但罗捷坦言，她从未想过转行。
多年来，岳池县曲艺盛行，罗捷从小耳濡目染，兴趣很浓。她清楚地记得，上高中的一个晚上，父亲罗斌带着她观看一场大型演出活动。互动环节时，罗斌将罗捷的手高高举起，罗捷虽然有点胆怯，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台唱了一首《翻身农奴把歌唱》。罗捷一唱完，下面的鼓掌声响成一片，主持人也夸她唱的好。
“将手高高举起”成为罗捷记忆里抹不去的动作。在她看来，这代表着“想被看见”、“积极向上争取”。
罗捷真正接触曲艺，这是在更晚的2012年。那年，她25岁，濒临倒闭的岳池县川剧团并入岳池县文化馆，四川荷叶《秋江》需要选角儿，罗捷凭着声音好脱颖而出。2014年，在法国塞纳河畔演唱《秋江》之后，她选择了四川清音作为主攻方向。2018年拜师四川清音大师田临平，开始系统学习清音。
从法国塞纳河畔到中国余杭
两次“高光时刻”都是艺术转折点
在共事10年的同事许亮看来，罗捷曲艺生涯的高光时刻，一个是在法国塞纳河畔唱响的《秋江》，一个是今年在浙江余杭唱响《小姑出嫁》。而罗捷却说，这两次演出，都是她艺术道路上的转折点。
《秋江》是罗捷接触的第一个曲艺作品，为四川荷叶。荷叶起源于川剧清唱，由一演员左手执板和镲，右手执筷子打击节拍说唱故事。
由于“岳池杯”上表演《秋江》获得成功，2014年，中法建交五十周年，《秋江》被中国文联、中国曲协推选到法国参加第七届巴黎中国曲艺节进行文化交流演出。当年7月1日，罗捷在塞纳河畔的巴黎中国文化中心剧场唱响四川荷叶《秋江》。
“那是我第一次出国，既兴奋又紧张。法国是艺术大国，当时我想去法国表演会不会班门弄斧，还担心法国观众能不能听懂四川话。没想到的是，那场演出效果很好。”
罗捷特别提到出国前的准备，出去就是代表国家进行文化交流。那时，她接触曲艺时间还不长，需要细化肢体、唱腔等方面的表现形式，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嘴皮发麻。在家一有闲，她就对着镜子比划，伸出兰花指看看漂不漂亮，表达情感的时候微表情狰不狰狞。晚上睡前，她还要想一下动作、表情，怎么演会更加贴切角色形象，一想到了，就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到镜子跟前，对着镜子比划，比划满意了再去睡觉。
回国后，罗捷“更系统地学习传统曲艺”的渴望更加强烈。于是选择了四川清音，她一边通过观看网上的视频自学清音，模仿演员的唱腔，渐渐地学习哈哈腔、弹舍、贯口等技巧，一边寻找老师拜师学艺，拜在四川清音表演艺术家田临平门下。
“民俗文化几千年，我越是了解越喜欢……让现代和传统心相连。”今年6月，罗捷将一首介绍岳池田园美景和农家风情的《小姑出嫁》在浙江余杭唱响。只见她跳进跳出地表演，将丰富的情节和立体的人物展示出来，最终，她斩获中国曲艺牡丹奖新人奖。
说起获奖背后的付出和艰辛，她只提到，2019年以来，她大大小小表演了《小姑出嫁》上百场，每一次心得体会进行细节调整，不断磨练自我。正如她朋友圈所言“努力终会有回报，牡丹终究会绽放”。她希望，这次获奖是激励她做到更好的转折点。
走村进校，“厚脸皮”要培养接班人
“农家乐源头，哈哈哈哈响啊哈哈……农家乐……”每天下午下班后，在岳池县文化馆副馆长办公室，罗捷常常右手高高抬起好像拿着竹签，左手轻摇像是拿着檀板，轻声地歌唱，她时不时停下来，调整自己的眼神和肢体动作。
在罗捷右侧靠墙处，衣架子上挂着十多件风格不同、颜色各异的演出服，角落里还有一只粉色的行李箱。现在曲艺开始被更多人喜爱，罗捷也常受邀参加一些广安本地的演出，任务出得紧时，这些衣服可以直接用来应急。
11月11日，罗捷还将前往重庆在曲艺高研班学习系统的曲艺理论知识。平常每周，罗捷还要抽出一天时间到老师田临平家中学习清音唱法。
提到罗捷时，田临平爽朗地笑了。“罗捷这个娃娃呢，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积极向上、不怕吃苦的演员。每周为了学一个多小时，要专门乘车从广安赶到成都，当天来当天回，还喜欢问问题，那种追根究底的问，有的时候我都被问烦了。”
看上去像个乖娃娃的罗捷，在请教老师方面，实打实是个“厚脸皮”。“只有学好了，才能把清音更好地传承下去，我也希望自己能从一个演唱者向创作者进阶。”罗捷解释。
为此，她提到打檀板要记节奏这样的例子，没有系统学习和反复表演前，她打板是一板一眼的“嗑哒一哒嗑哒”，现在已经现在已经可以随着表演情节找到更好的节奏，遇到节奏较快的音乐时，就可以找到如“嗑哒哒嗑哒一哒嗑哒哒哒”这样更快的节奏来和音乐合拍，这样在作品创作和传播中会有更多的选择空间。
去年，罗捷和县文化馆的同事还编排了一个节目《健康岳池吟》，以四川清音与现代舞美相结合的形式，颂扬“白衣天使”，并在岳池县举办的首届中国医师节庆祝活动上演出，受到广泛好评。
“我想以更贴近时代、群众更能接受的方式，让更多人了解四川清音、了解传统文化。”罗捷认为，岳池本地清音要发展，在创作上既要接地气，又要跳出地域性，扩大传播面。为此，罗捷积极参与“传统文化进校园”、惠民演出等活动，传播和弘扬四川清音。她还计划，依托岳池县内曲艺学校，培养本土的四川清音“接班人”。
摄影 吴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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