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当前，AI技术正改变着人们的生活，也引发了一系列的AI焦虑。对文艺行业而言，AI技术究竟是“狼”还是“浪”？应该如何客观看待AI？AI与艺术结合将带来哪些新实践与新思路？又会引发哪些新问题与新可能？5月28日，川观新闻文艺评论频道联合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四川省文艺评论（成都大学）基地、《现代艺术》杂志社等，在成都大学中国—东盟艺术学院影视与动画学院举办了“AI艺术冲击力与艺术的新可能”交流会。来自10多所高校和科研机构的30多位专家学者，通过主题演讲、圆桌论坛等方式，聚焦科技与艺术之间的密切联系，对AI赋能未来艺术可能性发展带来的新机遇、新挑战等，展开多领域、多维度、多层次的讨论。会议提出，要有包容宽容之心，要用辩证和发展的眼光看待AI，也要关注AI的伦理问题，更要坚定信心，努力创作出兼具人文情感与智能创新的文艺作品。四川日报《天府周末》“西岭雪”版和川观新闻文艺评论频道特刊发部分观点，以飨读者。
丛雨萌/制图
康斌
2023年3月26日，华东师范大学思群堂，王安忆和余华围绕“现实与传奇”主题华山论剑。大咖就位，怎能不问点高精尖的话题呢？于是，“如何面对AI写作”被主持人着意抛出。
的确，AI技术日新月异，AI技术在艺术创作领域硕果与惨相并俱，同时，AI写作也在民间展开大量实践。那么，它是否真实冲击了或有可能真实冲击严肃文学的写作传统呢？笔者并非AI研究者，对AI写作亦不预设价值立场，更愿意站在一个中国文学研究者的角度，考察并反思经典作家对AI 写作的基本态度。
一、认为AI不懂文学。
余华举了一个颇为自得的例子：连续追问AI“文学是个什么东西”“文学有什么意义”，得到的答案竟然都是“搜索出现故障”。他的潜台词是：AI连文学的基本问题都不能回答，有什么资格谈文学？
康斌在交流会上发言。喻茂 何涛/摄影
但文学是什么？意义何在？这是一个连人类也不好回答的难题，或者说它有很多答案却始终莫衷一是。经常被人批评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AI竟然显示“搜索出现故障”，以拒绝为“本质”性追问提供单一或标准答案，看起来比人类更豁达、比文学理论更谦虚。
可话又说回来，即使AI回答了这个问题又能如何？它既不能证明AI更懂文学，也不能证明人类更懂文学。
二、认为AI写作不能为作家带来乐趣。
王安忆说：“写作是有乐趣的。”“过程是不可替代的。”认为AI写作虽然可以带来“正确”和“高效”，却会让作家丧失创作的乐趣。
首先要承认，“写作是有乐趣的”是立足于作家创作实际的基本判断，用毕飞宇的话说，就是“被人踩了脚尖，一定要喊‘哟’”。但这种表述只有在探讨以人类作者为中心的文学发生论时才具备合理性。而要紧的问题是：从读者（观众）层面来看，也许阅读行为会嬗变到一个并不关注创作者是否纯粹人类的历史阶段，或者说，在此阶段，读者（观众）更关注自己的喜怒哀乐能否被发现、召唤、肯定、抚慰。
其次，“写作是有乐趣的”，难道没有痛苦吗？如果说，AI写作可以断送此种乐趣，那么它或许也能安抚彼种痛苦——通过人机合作的写作实验。
2020年10月27日，由传茂文化和创新工场联手打造的首次华语科幻AI人机共创写作实验项目《共生纪》正式启动。这几年，B站上人们利用AI续写中外文学经典的行为已经火出青少年亚文化圈。《桃花源记》《黛玉葬花》《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狼》《范进中举》《小红帽》《叶公好龙》《鸿门宴》《最后一课》的AI续写，被许多网友认为大开脑洞。知乎网站上一些“和AI一起写小说”的作者，直言AI的奇思妙想每每让“我不得不随着机器的思路渐行渐远”。
可以想见，随着AI技术的更新升级、数据库建设的不断扩容，AI将为叙事创作提供更多可能，人机高度融合的新型写作，也将走向深度实践以及由此带来新的创作新情。
三、认为AI是没有威胁的写作假想敌。
余华表示：“AI到目前为止，不会对王安忆和我构成威胁。”因为经典作家们认为人有多样生活、独特理解、临场感受、风格化叙述等方面的优势。这种观点在经典作家群体中产生了共鸣。
眼下、在很大程度上，AI写作并不是自外于人类的“另一种写作”，而是前文已述的人机高度融合的续写、合写，是一种新时代的“双结合写作”：AI写作的浪漫主义和人类写作的现实主义相结合，AI技术人员的现实主义与作家的浪漫主义相结合。
我们为何要用“取代”而不是“共存”“互促”这些词来理解AI写作与传统写作之间的关系呢？
作者简介
康斌，湖南衡阳人，文学博士，西南民族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副教授。近年来主要研究方向为新中国文学批评机制、地域文学史，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中国文学研究》《中国社会科学报》等报刊发表文章40多篇，多篇被《新华文摘》（数字）、《人大复印资料》、中国社科网全文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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