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林
读书人首先要有书可读,买书淘书就成为读书人的日常。把读书人的这些行为点滴记录下来,无疑有着不错的收获,至少能看到读书人爱书的痴迷和可爱,淘书的执着与韧劲,藏书的万难与不易。
朱利安·巴恩斯就是一个典型。他的随笔《我的藏书生涯》,让我看到了一个读书人在获得自由购书权后的那股子狠劲。巴恩斯是当代英国小说家,出生于书香门第,小时候的购书和阅读一直是在父母的引导下进行的。在掌控自己的购书权和阅读自由时,有着一种“我心狂野”的感觉,成为猎书狂人。
一个读书人必是一个藏书人。藏书就得购书,这其间的偏好、趣事、窍门和教训怕是都有所经历。《我的藏书生涯》透露出巴恩斯在书山人海中淘书的不少轶事趣闻,以及他对书与人生经验的精彩概括。
引起我共鸣的是他对二手书的痴迷。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不会在意于书的新旧与简装还是精装,而是这本书的价值和阅读的意义。正如巴恩斯所说:“一本书将其对世界的诠释施与一个又一个人,以至世世代代;不同的手拿起同一本书,从中汲取有时相同有时不同的智慧。旧书会显露自己的年纪:书有书斑,如同老人有老年斑。”
正是这种差异性和历史的久远性,让人对书充满了奇异的想法和探寻的乐趣。我曾在一个旧书摊上,寻得1959年版的朱熹《诗集传》,书斑明显,像有着老年斑的老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接受一本书有着多方面诱因,有些是知识性的,有些是史料性的,有些也许就是一些与书本身无关的一些成因和背后故事。阅读打开我们的视野,充实我们的内心,愉悦我们的精神,这些都要靠自己的收藏去铺垫。没有一定的收藏,阅读无法持续和恒久,体会不到阅读的真正乐趣。所以,收藏对读书人来说,是首要的。
巴恩斯在这方面做得很绝对,只要有机会,就闯入向往的地方,钻入货仓、上锁的库房或是储物室,甚至不远千里,往返无数,把收入一半用于收藏书,以至于一生穷困不堪。他承认,很多书买到手里,只是收藏,一次也没读过。我身边也有喜爱收藏、阅读和写作的人,收藏了几万册各类书籍,有着海量阅读,让写作如鱼得水,收放自如。
我也是一个喜欢收藏二手书的人。一个地方没有二手书市场,我就感到很不适应。我的书柜里很多都是二手书,花费并不比新书便宜。孙犁的《书衣文录》,我花了10多倍的价钱才买到手。在我看来,有些二手书的价值是很多新书无法比拟的。我曾买了一套巴蜀书社的古代文史名著丛书,如《老子注译》《吕氏春秋选译》《颜氏家训选译》《明代散文选译》《新五代史选译》等。这是一套小书,每本书都是一个朝代的诗文或史志的简缩译本,我觉得意义很大。我去读二十四史的全本是不可能的,读历代文学家的全部作品也是不可能的,但这套书把最精华的作品选译出来,让我用很短时间就能吸取到知识的精华,这就很好。
见了好书就想买,到了二手书市场就迈不动步,这对读书人来说是很正常的。有些书觉得很好,有买的必要,真正买了后,却很少再去专门读,有的根本就没动过也是有的,像巴恩斯一样。徐中舒的《论巴蜀文化》,是巴蜀史研究丛书类,我看着珍贵,翻阅了目录,就小心存放了。梁思成的《中国建筑史》《中国雕塑史》更是作为珍藏之物。只买不读或少读的这些书,大多是有收藏价值的史学或地方志方面的,作资料收集。
不单是我,身边也不乏这样的人。他们有收藏的爱好,阅读反而在其次。好在巴恩斯是小说家,收藏不掩他的阅读,阅读让他成就了小说家的地位。而有些人,收藏就在于收藏本身,阅读也只在阅读中,没有转化于己,为我所用,实在有些遗憾。
诚如巴恩斯所说:“阅读是大众的技能,小众的艺术。”知识毕竟是来用的,我们的阅读是为了吸收知识,换取智慧,转化为经验,运用于实践。所以,在藏读之间,还是要有所侧重。仅是收藏,不去阅读,甚至只为装点一下门面,就失去了收藏的意义。
这就是说,我们还是要多多打开书柜,静下心来,认真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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