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观新闻记者 肖姗姗 图片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提供

作为70后代表作家,乔叶近年来的写作越来越偏向女性化视角,关注的重点也放在乡村。

3月7日,由中国作协创研部、中国作家网联合川观新闻推出的“行进的风景——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作品联展”第六期正式上线,乔叶最近出版的长篇小说《宝水》被深度探讨。张莉、杨庆祥、张丽军、胡跃、谭杰、李壮等文学评论家从《宝水》的文学语言、精神内核、现实意义谈起,让乔叶绘出的这幅“新时代新农村图景”有了更生动的色彩。

2022年11月,《宝水》出版,在文坛引发了不小的关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乔叶回归了,写出了这部结合了女性视角和乡土题材的小说。

“太行山深处的宝水村正在由传统型乡村转变为以文旅为特色的新型乡村,生机和活力重新焕发出来。人到中年的地青萍被严重的失眠症所困,提前退休后从象城来到宝水村帮朋友经营民宿。她怀着复杂的情感深度参与村庄的具体事务,以鲜明的主观在场性见证着新时代背景下乡村丰富而深刻的嬗变,自身的沉疴也被逐渐治愈,终于在宝水村落地生根……”

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冬——春,春——夏,夏——秋,秋——冬,四个章节如同一幅长卷,在四时节序中将当下的乡村生活娓娓道来。宝水,这个既虚且实的小小村落,是久违了的文学里的中国乡村。它的神经末梢链接着新时代乡村建设的生动图景,链接着当下中国的典型乡村样态,也链接着无数人心里的城乡结合部。村子里那些平朴的人们,发散和衍生出诸多清新鲜活的故事,大量丰饶微妙的隐秘在其中暗潮涌动,如同涓涓细流终成江河。

乔叶坦言:“迄今为止,《宝水》是我写得最耐心的一部长篇小说。”之所以耐心,是因为写一个村庄的故事是一个很大的考验。“知识补充、人物采访,还有情感投入,都不容易。还有在前辈的乡村叙事传统中如何确立自己的点——这个当下的点正在跃动弹跳,难以捕捉,这都是障碍。写作前的资料准备和驻村体察,写作时的感性沉浸和理性自审,初稿完成后的大局调整和细部精修,这些都需要耐心。此外还要考证时令的花草植物和庄稼菜蔬,还要重新去拣择语言:土语方言,知识分子语言,因有四面八方的游客,他们的语言层次也要有所区分,向内和向外要有不同语感。还有对乡村诸多关系的重新辨析和审视:村民间的邻里关系,居住在繁华地段和偏远地段的村民间的关系,村民和村干部的关系,乡贤和村干部的关系,乡镇干部和村干部之间的关系,都需要再去认识和表达。”

乔叶的写作,前前后后差不多写了六到七年的时间,大的思路变动了三四次,易稿足有十来回。如此诚意写作,打动人心的时候,也最是深刻。文学评论家张莉直言:“这是一部书写中国新乡村巨变的重要的长篇小说。”张莉在阅读的过程中,感慨万千,颇受触动,“我一直在想是什么使这部作品那么打动人,那么触动人?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在于乔叶老师她的叙述衷直、诚恳,是充满情谊的讲述,这样的讲述它最终使每一个人被卷进了这样的一个阅读的风暴里边。”

文学评论家杨庆祥则从《宝水》中尝到了一种“味道”,“它不仅仅是在写农村的这种风土、民俗,它同时也是反映中国当下农村的这种发展变化,围绕着经济,围绕着文化,围绕着伦理和人情,那么中国的农村在当下,最近10年、20年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所以这里面其实是有一种历史的味道,有一种时代的味道在里面。”

我们为什么要返乡?我们如何返乡?文学评论家张丽军、胡跃从《宝水》中寻到了答案,“四季流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切看似什么都没有变,但走进乡村内部,这里却又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如历经千年的中国乡村文化,兜兜转转,起起伏伏,依然倔强而顽强地生长着。而《宝水》所复魅的正是这基于千年乡村根性文化的审美之根和文化之魂,《宝水》主人公执意'返乡'所返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生命原乡,是与自然、大地、乡民相契合的精神故乡。”

文学评论家谭杰看到乔叶在乡土题材创作上进行了新的探索,“她精工细雕乡村人物群像,另辟蹊径地用情写俗,着重从乡村生生不息的鲜活现实中,提取萦绕在山间田野的农情、农俗、农风等传统文化的脉络,复魅乡村的根与魂,书写出了新时代乡村的精气神。”

青年评论家李壮从《宝水》的物事与人情着眼,掘出许多“故事背后的故事”,“《宝水》中,几条穿插在主故事内、具有'强戏剧性'色彩的支线情节,都一定程度地具有命运感和轮回感。”这些加入进来的、具有更大历史景深的故事线索,客观上起到了拓宽阐释空间的作用。在这些“潜文本”的参与之下,《宝水》的文本样态和审美意蕴,也随之变得更加丰富、多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