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潋
乡愁是走不进去的，只有语言和记忆。在乡镇学校教学近40年的杨光英，足迹行于家乡，情于家乡。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在她的心灵上妆点着一枚枚乡土元素，也在家乡的生活与自然中凸现诗意；她细心地记录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之美，捕捉到那些细微而蕴藏美感的瞬间，用语言艺术的小叙事方式化为散文。这为我们提供了再也走不进去的过往的乡村，然而只有家乡的记忆依旧在行走。
正是如此，杨光英的散文集《像溪水那样行走》（天津出版集团·百花文艺出版社，2023年1月第一版），符合家乡记忆的表意语境，也适合同时代读者的心理需要，有了审美艺术和生命力，从而赋予了乡土文化元素，凸显了家乡的情愫。
在《像溪水那样行走》第一辑里，《怀念高粱》《母亲的咸菜》《悠悠稻草香》《啊，耕牛》《乡村匠人静静走远》等篇什，无不浸透着作者的心理感受，特辑了她的农民情感、农事情结、乡村乡愁。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高粱是我童年的亲密伙伴之一，伴着我在物质匮乏的岁月中顽强地成长。”（《怀念高粱》）物质是一道记忆的刻痕，我们曾经历过的都有如此生活的烙印。劳动也是农村孩子的一条运动轨迹形式，“春天，跟随母亲到地里间苗，锄地除草；夏天，给高粱打叶。密不透风的高粱地里，不到一尺的过道，两边尽是长长的高粱叶子，像利剑，割在人脸上和手臂上就是一道血印子，汗水一出，火辣辣地疼。”所以，家乡的庄稼也会有情感的，有记忆的，因为“一截秸秆一段情”。在心灵上妆点着的一粒粒乡土元素，会照亮家乡儿女行走的方向。
瓦匠、石匠、木匠、铁匠、弹匠，以及银匠、漆匠、补锅匠、剃头匠、骟匠等，因为有他们，乡村生活变得充实而丰富多彩。匠人为村庄保留着许多宝贵的东西。“静静走远的乡村匠人是村庄文明的最初传播者，是行走在村庄的乡村艺术家。”（《乡村匠人静静走远》）他们把我们的生活妆点得充实、丰富，但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发展，许多行业已不复存在，而那时的乡土情愫仍旧相依在心里，如王元骧曾所说的“文学是以审美情感与心理中介来反映现实”。这是川南泸县的乡村匠人，也是中国农村社会文明发展历程中的一个缩影。
由此，这个集子的散文把农村朴实的生活情景，以不同视角、不同侧面地浅唱、低吟着浓浓乡情，叙述着割不断的乡愁——朴素的，淡淡的。这是土地的生命，是农民的生命，是农事的生命，是农村的生命，是农业的生命；当然，这也是作者散文流露出的对家乡亲人的审美味道。如《记忆中的乡村美味》中的“桐子叶麦粑”“醪糟”的味道，又如“母亲的咸菜”的味道。这些作品为我们盛了一桌丰盛的陈窖乡土味道，显露了朴实的乡土情思。
这些散文在作者细致的心里细细地叙述出来，缜密而结实，朴实而感动。如《父亲的“读书”情结》中，父亲为我出书，那“售书”的场面，会自然地联想到朱自清《背影》里“父亲”买橘子翻越站台的细节，这是天下父亲的慈爱和无私，也是人间伟大的爱。
一个人不仅要付出，而且更应该懂得感恩。在第二辑“一场相遇 一场眷念”里，《怀念我的两位恩师》《我是母亲的朋友》《来自学生的幸福》等文章，作为教师的作者又把爱的热量传播出去。
不仅要爱人，也要去爱大自然。如《做一朵淡雅的桃花》《剪一段月光》《静听蝉鸣》等，让我们置于自然，活出生活的禅意，因为“自然万物，皆有灵气，具有审美价值”。我们在作者的散文里，再次感悟到人生的心境。
散文的表达，一要处理好作者创作与读者阅读的关系，即时空虚实的结合；二要注意框架，即主题下要有归类感；三是文本和标题的表达要有多样性，注意细节描写等。
作者的散文里所写的童年、乡愁、乡土，不仅笔录了某一段经历，而且深掘童年、乡愁和经历中所蕴含的意义——意境；其散文不仅有浓浓的乡村情结、农民情结，还有许多念想，还有沾着泥土味的、有温度的文字来表达新农村的山水之美、风物之美，家乡的“蝶变之美”；没有被固化的乡村记忆，在作者一个人一段历程的记忆，更是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
作者简介
徐潋，泸州二中语文高级教师，内江师范学院文学院客座教授。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泸州市评协主席。出版有《半管笛语》等评论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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