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观新闻记者 钟莉 徐莉莎 吴楚瞳 袁敏 袁城霖 郝飞

9月21日,达州市通川区磐石镇谭家沟村的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点桂香微雨,三角梅盛放。70岁的何国秀给我们翻出她的宝贝。

白色塑料袋里,两沓账本码得整整齐齐。字迹工整,排列清晰,一横一竖都见书写者的用心。这是村里樱桃园基地的出工记录表,仔细翻看,一排排务工者姓名、工期、时长了然于心。

没人相信它出自一个小学四年级肄业的70岁老太之手。她身材矮小,一头精干短发,走路稳稳当当,说话铿锵有力,算起账来从不马虎,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在樱桃园做带班,是何国秀第一份正式工作。在她眼中,这些是工作记录,更关系职业威严。

过去的60多年,生长在谭家沟,何国秀的生活并不容易。村支书王云勇说,过去的谭家沟交通不便,地势陡峭,何国秀一家住在山坳里,勤勤恳恳守着一亩三分地,也没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老两口和孩子老早分家,子女们在外务工,家庭负担也重。2012年后,接连遭遇老伴去世、老房垮塌,何国秀借住在小儿子的房子里。

原本以为老年生活就要这样走到头。2016年,省定贫困村谭家沟村启动易地扶贫搬迁。建档立卡贫困户何国秀和其他住房困难贫困户一起,从山脚搬到了山腰上的聚居点,住进了25平米的套一平房。

屋内,墙体刷得通白,地砖擦得透亮;水网、气网、闭路网“三通”。屋外,9户人家沿公路分布错落有致,花香鸟鸣,家家房前屋后建成微田园,院院种植瓜果蔬菜。

第二年,良好的生态和油化后的村道为谭家沟引来了“金凤凰”。村上也搞“招商引资”,引来3家农林公司陆续投入资金上亿元。业主们流转了何国秀和村民们的田地,规模发展中药材产业、花卉、水果等产业1300余亩。

那一年,樱桃园开建。按照业主和村上的协议,优先保障贫困户务工。何国秀和乡亲们迎来“职业的春天”。她们起早贪黑,抢栽樱桃树苗。樱桃园、金果园、蔬菜基地……50元一天,何国秀在村里的基地到处帮忙。

樱桃园要换带班管理人员。干活勤恳、能写会算的何国秀脱颖而出,被“伯乐”推荐给业主做带班。在邻村盐井坝组织了一次突击栽种,她顺利通过业主检验,“升级”为管理人员。

组织灵活性用工并不容易。要在村里有口碑,记工算账要“一碗水端得平”。“管严了得罪人,管松了对不起老板的信任。”未婚时曾在公社做过记保管员、公分验收员,何国秀自有一套平衡术。“别的园子带班人员不做工”,唯有她,带头下地,手脚不比谁慢。

“工资嘛,比别人多一点点”,说起收入,爽朗的何国秀开始谦虚起来。“每天工钱多20元,光是在樱桃园一年收入就是3000多元,一年务工收入总共也有7000多元”,王云勇帮忙算起账,她羞涩地在旁点头。她还承接了村上的保洁工作,每月收入200元。

道路油化、公交到村、老年人免费乘车,打个电话就能搭车进达州城。何国秀又开辟了进城卖菜的商机。“跳舞、打牌这些我都不参与”,说到这儿,她格外提气,“有钱挣嘛,哪个还去搞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