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元坐高铁北行,起步就穿山过岭,基本与金牛古道并行,但请不要打瞌睡,在10分钟高铁车程内的朝天区中子镇,有一处比三星堆文明还早2000多年的华夏文明——中子铺细石器遗址文化,7000年前就有先人在此生活,难道你不好奇吗?他们用的什么玩的什么吃的什么?崇山峻岭中如何与野兽搏斗与自然抗争如何顽强求生?
发掘图
古道悠悠思接千载,古迹浩浩传承文明,让我们一探7000年前的古人生活。
一波三折 沉睡数千年一醒惊天下
中子镇处在四川与陕西的交界地,向来是蜀道的一个大驿站,所以史称中子铺。
走近中子铺,只见这里人烟繁盛,物富民丰,广元朝天经济开发区座落在这里,崭新的高楼、密集的民居、高大的厂房鳞次栉比,一个不足10平方公里的小小的山间盆地,现代化的生产生活元素挤挤匝匝。谁曾想到,数千年前,这里已有古人居住。
发掘图
在中子铺的一角,有一处叫营盘梁的所在,是一个被老百姓称为“三脚蟾”的山包,就是先人们的家园。
这处家园,是广元本土专家、皇泽寺博物馆馆员唐志工首先发现的。
1990年3月3日,周六,时年24岁的唐志工从广元市城区坐班车到朝天区中子铺开展考察工作。到达中子铺时已是晚上6时,天色渐晚,细心的唐志工发现,潜溪河南岸的营盘梁,有一座三角形的小山坡,非常独特。“土壤是灰白色的,地下还有一些棱角分明的黑色碎石,旁边的小土堆里还有一些磨制石器。”曾经历过船棺墓葬发掘的唐志工,心里隐隐有种期待。
“可能地下有货。”唐志工立即兴奋起来,当天晚上,他捡了一些碎石标本,就近住在中子农机站招待所。深夜,他用放大镜手电筒反复查看,在对比随身携带的考古资料,初步判断手中的小碎石可能是细石器标本,被当地老百姓称作“三脚蟾”的小山坡可能有“大宝贝”。
细石器陈列馆
第二天,唐志工又赶班车返回广元,并马上发电报向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的王仁湘老师报告。
从此,沉睡数千年的中子铺细石器遗址将一醒惊天下。
1990年3月27日,王仁湘从北京前往到中子进行了4天的详细复查,他和唐志工一起又采集了很多细石器。王仁湘将标本带回北京后,很快整理绘图向上报告,同年4月,国家文物局划定了500平米的遗址保护范围。
1990年10月,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叶茂林、郑若葵在发掘现场发现,紫红色砂岩基座的小山坡上,土层覆盖并不厚实,细石器遗物埋藏在浅表的耕土层,地下没有遗物和文化层。
同年11月10日,考古研究所王仁湘等专家到中子铺继续发掘后,让整个考古有了新的转机。在一个探方的耕土层下,发现了堆积较浅的灶坑,旁边还有火种坑,随后又陆续发现了灰坑,开口都在下层的地表层。灶坑、火种坑、灰坑保存较为完整,这些原生态的遗迹,是与细石器同时的遗迹。当年冬季,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四川队在中子铺开始了正式的考古发掘。
1991年5月,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四川队按计划对中子铺再次发掘,将原已发掘区域再扩大。通过两次发掘,对中子铺遗址情况有了整体认识和更加全面的了解。
龟形凹凸刀刮器
1990年、1991年,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四川队两次在中子铺考古发掘,发掘面积1100平米、文化层厚度约0.5米,共发掘出土石核、石叶、石锛、石片、石柱、刮削器等文物共2万余件,其中有细石器标本1400余件、可供观察的细石器标本500余件。
入列“国宝”行列 2万件“先人片片”有大用
不要小看这些石头片片,专家们发现,中子铺遗址包括了早、晚两期文化遗存,其中以细石器为代表的遗存是遗址的主要内涵,发掘专家将其命名为“中子铺文化”。经碳14测定,中子铺遗址早晚两期年代分别距今7000--6000年和6000---5500年左右。
年代如此久远数量如此众多打磨如此精美的“石制器具”,是干什么用的?
细致考察,专家们发现,中子铺细石器遗址出土或采集的细石器多以黑色燧石为原料,另有少量的石英岩;石叶和石片的产生主要采用间接法,同时也采用直接法打片;细石核类型包括楔形石核和锥形、漏斗形、柱状石核等,后者在数量上略多于前者,其中楔形石核比较显著的特点是核底多呈刃缘状,与我国北方地区细石器中楔形石核多为侧边刃的特点不同。中子铺遗址的细石叶十分典型,基本上是用间接法产生,两侧平行,远端多向内弯,背面有一至三条纵脊,形态有尖尾和平尾之分。细石器工具类型以弧刃刮削器、条形尖刮器、直刃长刮削器以及石核式刮削器为主,也有少量尖状器,此外带刃的小石片也较多。
磨制穿孔石刀
显然,这些石头打磨的“先人片片”是狩猎、击杀、搏斗、采集用的武器,也可以说是生产生活工具,几千年间,这些“先人片片”不断改进、提升,推动着生产的进步、生活的改善、部落社会的进化。
专家们还在挖掘中发现,该遗址与细石器共存的还有绳纹夹砂红褐陶片。这些陶片火候很低,陶质疏松,器形大致有罐、碗、小三足器等类型,具有新石器时代早期阶段文化的某些特征。这说明,这里的人们已经做出了坛坛罐罐碗碗杯杯的东西了,可以吃熟食存余粮了。
专家们认为广元中子铺细石器遗址属新石器时代偏早阶段,与细石器共存的陶器同陕西地区“前仰韶文化”中的陶器颇为接近,但又不大可能来源于陕西的“前仰韶文化”,有自己独特而鲜明的特征。因而专家认为,中子铺细石器的发现,使人们相信秦岭、黄河以南,在长江流域也有丰富的细石器遗存,并且可以看出与华北存在一定区别,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磨制石斧
经专家进一步比对,中子铺遗址竟是四川境内距今年代最早的新石器时代遗存,与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大汶口文化同步,是长江流域一处最重要的以细石器为特征的古遗址,也是目前西南地区乃至长江中上游地区已发现的文化特征突出、遗存较为丰富的一处细石器遗址。
关联三星堆文明 中子铺文化密码尚待深入研究
中子铺遗址2013年被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19年被公布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正式加入“国宝”行列。
两年前的2020年10月25日至26日,中子铺细石器学术研讨会在广元市朝天区举行。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中国社科院考古所、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四川省文物局、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成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重庆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西华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的专家、学者,参观考察了中子铺细石器遗址、细石器文化博览馆建设、细石器实物标本,并针对遗址的发现、发掘、保护、利用、工艺复原等方面展开学术研讨。
磨制石楔
著名历史学家、考古学者王仁湘等认为,三星堆第一期文化与广元中子铺等几处遗址是一脉相承的,其中陶器的许多特征,在中子铺等地遗存中也能找到相同或相似之处。这表明距今约7000年前,蜀人首先从嘉陵江流域西迁,在距今约5000年前时到达涪江流域,稍后又西进到湔江流域的三星堆那里。学者们一致认为,广元一带,正是蜀文化的发源地。
虽然如此,但其中隐含的先人文化密码尚需要人们深入研究,事实上这也是广元厚重历史文化的一部分,值得长期关注和细细琢磨。
中子铺细石器遗址是石器时期人类文化文明发展的实物见证。近年来,广元市及朝天区高度重视中子铺细石器遗址文化的保护、发掘工作,加快推进遗址文化博物馆和遗址公园建设,力争高水平建成第一个全国细石器文化展示和交流中心,做靓中子铺细石器文化名片,更好发挥其独特的社会和文化效益。(广元市朝天区文化旅游和体育局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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