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观新闻记者 成博 采访对象供图
7月6日上午10时20分，由重庆南开往内江的5612次列车准时发车。当天早上7点半左右，易亚东来到列车上的锅炉室，装煤、铲煤、放水、烧水、送水……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易亚东是中国铁路成都局集团有限公司重庆客运段5612次列车上的一名列车供水员，在电茶炉日渐成为列车车厢标配的当下，从事这项职业的人正在减少。但在绿皮火车时代，推着小推车朝每节车厢的保温桶里灌热水的列车供水员，却是一个牵动旅客喝水、泡茶、泡方便面、冲奶粉等“头等大事”的重要岗位。
易亚东在送水。
3小时灌满4个保温桶
5612次列车以及与之对开的从内江到重庆南的5611次列车，是现今老成渝铁路线上仅存的一趟客运列车。易亚东告诉记者，“我们这趟列车现在被定位为公益性‘慢火车’，沿线的老年人和学生们出去玩或者回家，都很习惯乘坐这趟列车，很多旅客坐这趟车已经几十年了。”
1971年出生的易亚东，1992年退伍转业后来到铁路上工作，先后做过车站助理值班员、运转车长，后来因为铁路改革，开始在这趟慢车上从事供水工作，“到今年快20年了。”
易亚东在向车厢内的保温桶灌水。郎志强 摄
5612次列车共有8节车厢，分布着4个保温桶。易亚东估算了一下，“一炉水大致能供应2个保温桶，从烧水到推水，要把4个保温桶灌满，大概需要花费3个小时的时间。在列车运行的7个多小时里，需要不停地重复烧水、推水。”易亚东告诉记者，5612次列车一节车厢20多米，一天下来，他在车厢内推车行走就可能达15公里以上，步数有时会多达3万步。
列车供水员的工作，毫无疑问是个累活。夏天的锅炉室温度很高，易亚东的衣服经常是先被汗水浸湿，又被锅炉烤干，这样一天反反复复几次，衣服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盐渍，“供水锅炉冷锅时，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才能把水烧开，所以我一般都会在发车前3个小时左右开始工作。”
易亚东告诉记者，烧锅炉的工作从清理炉膛开始，“清理完毕后，我会一次放进纸板和发火柴，随后点燃纸板，等到纸板上的发火柴在中空的锅炉内充分燃烧起来后，再往锅炉里加煤，然后等着一锅水被烧开。”多年的工作，让易亚东积累了很多工作经验，他会把发火柴在纸板上摆成扇形以利于燃烧，也能从容应对烧火过程中可能发生的过炉火熄灭、煤烟外窜等问题。
“我愿意为旅客们烧水到退休”
烧水的工作很简单，也很单调，但又实实在在关乎旅客的乘车体验。“比如饥饿的旅客想泡方便面，或者早上乘车的旅客想泡茶，但又觉得车厢保温桶里的水不够热，达不到泡茶和泡方便面的水温要求，因此，我们会在水烧开后单独保存一部分热水，以备旅客的临时需要。”易亚东告诉记者，在旅途中，喝上一杯热水、吃上一口方便面，是旅客们很简单的需求，当需求得到满足的时候，他们整个旅途中都有好心情，“那一刻，我也感到很满足。”
重庆南到内江方向的5612次列车。
在成渝高速铁路开通前，乘坐这趟列车的旅客很多，“每逢春运，车厢里挤满了人，对我们的工作来说，那是每年最具挑战性的时刻。”易亚东回忆起那些年春运期间列车车厢里的情景，印象最深的是年轻的宝妈们，“年轻的妈妈一个人抱着小孩坐火车，挤在全是人的车厢里，根本没办法去保温桶接水给孩子冲奶粉，但孩子饿了就要哭，这时候我们供水员就会提着水壶挤到她们身边去，往奶瓶里倒热水。”也有一些老年人需要按时吃药，“挤来挤去接热水对他们也有难度，我们也会主动到他们座位上去倒热水。”在火车上工作久了，易亚东很能体谅旅客出门在外的不容易。
从空调列车开始到现在“复兴号”动车组，伴随着中国铁路的飞速发展，新投入的列车一般都带有自动茶水炉为旅客供应热水，供水员逐步消失在高速发展的时代。如今，易亚东所在的重庆客运段还有10来位列车供水员，他们中年龄最小的30来岁。
在日复一日地烧水与送水工作中，易亚东感觉20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虽然现在的旅客对列车供水员的需求已经大大降低，这个职业最终也会消失，但我依然热爱这份“有温度”的工作。只要这趟慢火车继续开下去，我愿意为旅客们烧水到退休。”易亚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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