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于6月19日四川日报第11版、文学副刊《原上草》版面。

徐建成/文

今年桃花盛开的时节,遇到了N年不遇的疫情,也就又错过了今年“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赏花时节,区里的首届桃花杯文艺奖也就因之而延时了。

转眼春去夏来,水果市场上已是时光枝头结果,满眼桃李堆积,终于,我们一行四人——岳父母和妻和我,驱车向着龙泉“桃花故里”驶去。四人中,妻最年轻,也只有她会开车,自然是能者多劳,义不容辞。

车过了龙泉驿,不一会,就先到了途中的百工堰公园。妻与岳父母迈步从桥上行过,放眼桥下绿水,远处青山,好不闲适惬意,我也就跟在他们后面随意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岳父岳母已年过九十,上下车依旧不需人扶,行走也是这样自由自如,并无拐杖支持,亦不需人来搀扶,令人为之羡慕!

上得龙泉山,绕去绕来,一路都是满山的桃林,沉沉的硕果在风中散发着芬芳。

下车去观景台拍照,小路两旁摆满了地摊,地摊上摆满了桃子或李子,男女老少的果农们蹲在摊后热情招呼着来往的游人,讨价还价,称杆起落中,疫情恍惚渐渐远去,好一派常年可见的人间烟火!

观景台拍照后再上车向着“桃花故里”驶去。见路旁有“山泉”镇的标识,突然忆起我的一位老同事,他就家住山泉,好像叫花果村。已经五十年了,他还在吗?假如能寻到他,我定要邀他与我们共进午餐,畅谈过往,以补报当年我去代课时他对我的关照。犹忆他当年每到周末就要骑车从驷马桥红旗一小(后为三十三中)回到山泉家里,次日星期天下午再从山泉骑车回到驷马桥学校里……

妻边开车边回答我的自言自语似的回忆,说这么多年了,怕是寻不到这位王老师了。我说道:多问几个人,也有可能会问到的。

果如我之所愿,我才停车问了两个人,就问到了五十年前的老同事王老师的信息。第一位是管理洗手间的工作人员,他说不认识,不知道,要我再问问。第二位是摆摊售桃的山泉镇花果村的一位中年汉子,他说,有这个人,认得到,早就不在(人世)了。我说,他比我大十多岁,如还在,也就才八十多岁嘛!他叹息道:那些年,山上生活好苦哟,哪里像现在这么好……

再上车,向“桃花故里”景区深处驶去。叹息怀念兼而有之。默背着李太白《访戴天山道士不遇》排解心绪兼疏理愁结:“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雨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高高矮矮桃林路,车行人行浴清风。我们都玩得尽兴,也就该寻地方吃午餐了。记得来时路过一个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幺店子,路旁站着一壮汉,手中提着一串四五个在青枝绿叶间惊艳路人的鲜桃,口中念念有词道:随便停车不收钱,随便吃桃子不收钱,师傅,随便吃鸡吃鱼吃啥子都要得……

果然,这汉子还提着他的那一串青枝绿叶里生动跳跃着的四五枚红艳艳的原生态。我们也就停车坐了下来,先整了十来个桃子来吃了再说下文。桃是好桃,水蜜桃含一汪甜汁,红花桃嚼得是铿锵入乐……安逸,巴适!如果我的老同事王老师还在,只添一双筷子,五人共进午餐,一顿便饭,就可以吃尽了五十年的人间烟火,那该有多好呀!

等待上菜时,见有邻桌中年男女数人下到此店后门半山腰桃林里去了,不多会就提着两大袋新摘的鲜桃上来,听店主又打广告说:摘桃子随便吃不要钱,带起走五元钱一斤……

我们两代四人围着一大盆酸菜鱼,吃得不亦乐乎!鱼好消化,很适合我们这桌年龄共三百二十岁、人均年龄刚刚八十岁的人。鱼尚未吃罢,厨师又加上一大碗煮熟的生菜、豆腐和粉丝。加了菜,鱼汤盐味变淡了,也变得更鲜,更可口了。

这餐饭共消费了一百二十六元,老板说就收一百二十元。人均刚好三十元。

回程车上,吟得小诗一首,第三句是化用唐诗绝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本系打油,再斟酌时发现,竟大体合律,只有“脚”字和“百”两字因不能换字而无法搁“平”,也就不敢说是一首七绝,姑且意思意思吧——桃林高矮留脚印,四位三百二十龄。花朵不知何处去,枝头闪烁满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