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夜
唐毅
今年中秋，应该过得好一些的。去岁的今夜，蓉城不见满月，倒是下起了细细的雨，除了吃月饼，并不见一点节日的气氛。
博儿说，今年可以好好看看月亮了。根据天气预报，赏月是不会成问题的。他便赶紧做完作业，也好同大人一起看看今晚的月究竟有什么不同。其实呢，他是巴不得月亮早早地出来，那样就可以吃月饼了。
妻在厨房里张罗晚餐。不一会儿，饭菜都摆上桌了。今天破例，她还特意为我备下酒和酒杯。博儿问：“爸爸要喝酒吗?”
我一高兴，就斟下一小杯，问：“我不可以喝酒吗?”
妻儿都浅浅一笑。
吃完饭，还不见月亮出来。妻在收拾饭后的残局，女儿和儿子则在我的指挥下移座露台，那里可以望见今晚的月亮。
我是沾酒就醉的，还好，只是微醉。这时，我们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小桌上有茶，当然还有一些茶食，月饼亦在其中。博儿问：“可以吃了吗?”
他母亲讲：“等一会儿，月亮出来才吃不好吗?” 博儿很听话，又转过身来，问我有关嫦娥的事。
我正假寐着，只想静静地等月亮露脸，淡淡地回他：“问你的姐姐吧!”就听他们姐弟俩去讲神话。
这时，我想起了故乡的母亲，她还在老家的小镇上。下午小弟才和我通过电话，说母亲就在老家过节，不进城了。我想，他们也像我们一样，都在一种等待之中吧。而老家的那一口荷塘，今晚一定别有情趣，脑际便忽然冒出朱自清的句子：“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是啊，今晚的月是属于每一个人的。而故乡的荷塘月色，则轻轻摇动着我的思念。月还没有出来，但天空已比先前亮了一些，客厅的自鸣钟已敲过十下。
前年的中秋，我是在乡下过的。一个人独自在荷塘候月，候不多久，月亮就出来了，婆娑的树影印在荷叶上，但还依稀辨得一点点的绿。不禁又想起中秋时节的荷，多半都有些败了，残荷的香，大约就香在一个“残”字上，骨子里的芬芳溢出来，也能醉人的。
今晚，一盏银盘似的月，终于露出云端。博儿的好奇到底抵不过倦意，他含着小半块月饼，慵慵地说：“好了，我看见月亮了，可我实在有些困了。”妻和女牵着他回屋去睡。
露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独对月亮，地上还有几人的影子呢，我没在意。我只是想起来，今晚的月，让很多人感觉到了幸福。每一个十五的月亮虽然也好，今晚的月，则代表“一年”的月亮。因为有了一种等待，有了一次团聚，秋高气爽的八月十五月，当然是一年中最好的了。人们总是怀着一种“感恩”的心情，这样认为。
在一丝薄醉里赏月，很多人都可能有吟诗的“冲动”。今夜的月，让古今多少读书人，调用清词丽句描绘其美、其华。甚而动问“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就为中秋的月平添了几分亮色。
小桌上的香茗飘着淡淡的雾气，一阵清风吹过，月光在怀、在野、在天空。且待这一盏明月，让所有的不眠者都做一晚的诗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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